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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传奇

发布时间:2012年06月19日 | 浏览次数: | 返回上一页

 

 

 

第十九集

 

1(内景、夜)

钱府厢房内、一个大圆桌上摆上了丰盛的酒菜,扬管家正满面春风的招呼张广利入席:“来、来,张老兄请、请入席。”

张广利身为商人眼睛小,见着这样一桌酒席、早就满脸堆起笑来:“哎呀,管家、这怎么好意思,不敢当、草民实在是不敢当呵。”

扬管家:“嗳,张老兄大老远的来看我家老爷,我们备些薄酒、为张老兄接风洗尘,理所应当嘛,请坐、请坐。”

张广利:“这、这真是让人授之有愧呵。”

扬管家把酒倒满:“张老兄不必担心同来的三个伙计,在外头有本家的佣人们招呼着呢,这会儿怕已经喝上了。来、张老兄,我们干了这一杯。”

张广利也端起酒:“好、好,谢谢管家。”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出门人终是小心,一杯酒喝了一半就放下了,被盯着他的扬管家发现了。

扬管家:“咦,张老兄、怎么只喝了半杯?敬酒是一定要喝完的。”

张广利:“哎呀、管家,实在对不起,小人天性不能喝酒,慢慢来、慢慢来吧。”

扬管家:“这可不行,这第一杯酒是一定要干的。”说着又端起张广利的酒杯强递给他,张广利无奈、只好喝完,扬管家又倒上第二杯:“来、吃菜,吃菜,咱们边吃边喝,这鸡不错、来一块。”说着给张广利拣了一块鸡,张广利连声道谢。

扬管家又把酒杯端起来:“来、张老兄,咱们喝个双喜临门。”

张广利:“哎呀、扬管家,慢一点、慢一点吧。”

扬管家:“这酒杯又不大、喝了吧,喝干、喝干,好!这还差不多,吃菜、吃菜。”

 

2(内景、夜)

  扬管家和张广利正喝着酒、门被推开了,一脸恶气的路天霸把辫子挽在脖子上,敞着怀、手里捏着两个铁球,横着膀子进来:“哎哟、今天来客人了?”

扬管家忙起来介绍:“这是我们这里的路天霸、路管事,这位是河南来的客人、张广利张老兄,你们见个礼。”两人互相拱手。

路天霸:“呵,张老兄,远来不易,有礼、有礼。”

张广利:“不敢、不敢,路管事请坐。”

扬管家:“今天家里来客人,我特意叫你来陪陪,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罚酒。”

路天霸看着杯子笑道:“罚就罚,只是这么小的杯子我喝不惯,要喝就换大杯。”

扬管家:“行、行,换大杯。”说着拿出三个茶盅来、都倒满了酒。

路天霸端起来:“张老兄、管家,这是罚酒,我先干为敬了。”说完将两大茶盅酒一饮而尽。

张广利赞道:“路管事真是好酒量,快吃口菜。”

路天霸倒上酒又端起:“张老兄,我老路是个粗鲁人,也不知道啥礼数,就是待人实诚、喝酒老实,来、我敬你一杯。”

张广利连忙推辞:“呵,不行、不行,这么大杯子我是一杯也喝不得,喝下去肯定是醉了。”

路天霸正色道:“张老兄,我们西北人可是最看重敬酒的,敬人酒不喝可太不给面子了,来、好歹干了这一杯。”

张广利:“不行、不行,这、我喝一半行不行?好、好,我喝、我喝。”在路天霸的冷脸强逼下、张广利终于一狠心把一大盅酒喝了下去。

扬管家:“好、喝的好,吃菜、吃菜,别光喝酒!”

路天霸乐呵呵地狠狠派了张广利一掌:“这才像条汉子,让人看着高兴。”说着从盆里捞了一个鸡腿大口吃了,吃完又端起一茶盅酒来:“来、张老兄,为了咱们今天的聚会,一起来干一杯。”

张广利已是脸色潮红:“路管事,不行,我真的不能喝酒,我不能再喝了。”

路天霸:“什么话?你不能喝酒、那你刚才喝下去的是什么?莫非张老兄这个生意人、看不起我们这些做管事的?你喝不喝?”见张广利不肯端杯子,路天霸大怒、一掌派的桌子直摇晃:“我最恨别人看不起人了!张老兄、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喝了这杯酒,你要是看不起我、你说话。”

张广利忙辩解道:“不、不是看不起,实在是酒量有限,不能再喝了。”

路天霸沉着脸说:“能喝不能喝先把这杯酒喝了,要不然兄弟发做起来大家脸上可不好看。”

扬管家:“老路,你这是干什么?坐下、坐下。”回身笑着对张广利:“这家伙人挺好的、就是酒品不好,上次和人喝酒、一句话说不合,动起手来、打断人家三根肋条,人躺在家里歇了三个月才好。他这坏脾气总也不改。”

路天霸又喝道:“张老兄、这杯酒你干是不干?说话!”

张广利只好苦着脸、端起了酒盅:“好、好,我干。”

 

3(内景、夜)

酒过三旬之后,张广利便人事不知、趴倒在桌子上,扬管家和路天霸互相使了个眼色,路天霸走到门口看了看没人、把门关上,扬管家把手伸进张广利怀里摸了起来,一把摸出几张银票。

扬管家冷笑道:“妈的、看看,这小子还说身无分文了、这是什么?一会你叫人把他抬出去,然后你去把他们的行李拿到上房来。”

路天霸答应着出去了。

 

4(内景、夜)

钱宅上房内、钱老爷正抽着水烟等消息,扬管家和路天霸拿着张广利的行李走了进来。扬管家道:“老爷、成了,四个人都醉成一滩烂泥了,这是从那姓张的怀里搜出来的银票。”

钱老爷把银票放在桌子上看看、冷笑了一声:“搜搜行李里还有什么。”

路天霸答应着打开行李,铺盖里头还有两锭五十两的大银和一些散碎银子,钱老爷笑道:“这小子有钱的很哪!”指着两锭大银:“这两锭银子你们俩人一人一锭分了。”两人大喜道:“多谢老爷。”

钱老爷又指指那些碎银子交代路天霸:“天霸,这些碎银子你拿去给今晚跟你来的伙计们分了。”

路天霸:“是、老爷,老爷、那这几个人怎么办?”

钱老爷恶狠狠地:“怪他们命不好,你带人把他们捆上、带到煤窑做了,就地填到废矿洞里去。”路天霸答应着、拿着银子要走,扬管家拦住了他。

扬管家:“你先等等。老爷、这可是四条人命呀,万一他家里人再来找怎么办?”

钱老爷冷笑道:“不管谁来找,咱们只说不知道。这个地方谁能把咱们怎么样?”

路天霸:“老爷说的是,扬管家也太小心了。”

钱老爷叮嘱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小心点没错。你们看着把他们的东西都扔了、别留下把柄,明天别人问起来、就说一早走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二人齐声答应:“是。”

 

5(外景、夜)

深夜、平凉城外的乡间小路上,路天霸和几个打手押着一辆骡车,骡车上是沉醉不醒的张广利主仆四人,一行人向黑黝黝的深山里走去。

 

6(外景、夜)

路天霸一行人到了一个废弃的矿井旁,路天霸招呼打手们道:“就这儿,快、快卸下来!”

众打手们七手八脚地将张广利主仆四人从车上扯下来。这时、钱家另一个管事钱管事提着一盏写着“钱”字的红灯笼走了过来:“那边是谁呀?干什么呢这么晚了?”路天霸急忙迎上去:“老钱、是我。”

钱管事:“呵,是路老弟,你们哥儿几个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呢?”边说边往跟前走:“哟,这几个是什么人哪?”

路天霸一把把他拦住、扯到一边:“老钱、没你的事儿,今天晚上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回去睡觉去吧,我这可是为你好。”

钱管事见路天霸凶相毕露的样子、连说:“那好、那好,我走、我走,我啥也没看见,我走。”转身走开。

 

7(外景、夜)

路天霸走回捆张广利主仆的地方,一个打手问道:“路大爷,这几个人怎么办?”

路天霸狞笑着套出一把碎银子来:“咱们一共六个人、对吧?老爷让咱们几个把这四个人给做了,有谁不愿意干快说!”

五个打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不干,路天霸道:“那好,来、先分银子,你的、你的,这块是你的。”众打手接了银子、都说:“谢谢路大爷。”

路天霸道:“拿了银子就要干事,这几个人身上、一人起码捅一刀,记住了没有?说出去、大家都没好。”

众打手:“路大爷,记住了、放心吧。”

 

8(外景、夜)

这时、地下的张广利给冷风一吹,有点醒了过来,他呻吟着睁开眼睛:“呵,路管事,这、这是什么地方?”

路天霸:“什么地方、好地方。”张广利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被捆、而周围几个人皆非良善之辈,大惊失色:“路、路大哥,这是干什么?有话好说、这是干什么?呵、放开我、放开我!”极度的恐惧让他大喊起来。

路天霸一把堵住他的嘴:“张老兄,喊也没人听见,怪你自己命不好吧。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周年!小子、要恨你就恨钱老爷,我们都是照他老人家的吩咐办的。”说罢、狠狠地一刀捅下去,叫另外几个打手:“快动手呵!愣着干什么?”几个打手拿出刀来、将几个人事不知的仆人都给杀了。

 

9(外景、夜)

黑暗中、废弃煤窑井口旁,几个人抬着尸体扔向废矿井,一个打手问路天霸:“大爷,这地方会不会给人发现哪?”

路天霸道:“放心吧,这地方、鬼都不来,谁都没看见、没事。完了吗?完了就快走!”

几个人飞快地离去。煤堆后面、露出钱管事窥探的脑袋。

 

10(闪回)

泾河县大街上、酒楼和茶社里,在欢快滑稽的音乐声中、周秀才拿稳了架势应酬着各色人等;茶社里、周秀才面对着三四个乡绅在高谈阔论,几个乡绅脸上尽显敬佩之色;酒楼里、王老爷给周秀才悄悄说着什么,最后拿出银子塞给周秀才,周秀才推辞一番、最后把银子装了起来;周秀才路过烟馆、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最后还是走了进去;刘宅、周巧云站在廊下翘首盼望,周秀才喝酒喝得摇摇晃晃地走进大门,周巧云上前说着什么、周秀才充耳不闻。

 

11(内景、日)

平凉府府衙大堂,堂上肃穆、正中一块大匾,上面写着“公正廉明”四个大字。一差役走出喊道:“知府大人升堂了。”众衙役齐喊:“威!”

吴勇身着五品官服从后面走出上堂来坐下,苟师爷、马五跟出来站在身后。

府里各级官员、吏司都整齐排列堂上,齐拱手请安:“卑职等参见知府大人。”

吴勇立起、还一辑:“诸位不必多礼。”众人站好。

吴勇:“本府至任、已有两日,今日第一次升堂、与诸位见面,日后大家是同事,要和衷共济、上下一心,把差事办好。”

众人拱手道:“但凭知府大人吩咐,敢不尽力。”

吴勇点头:“这就好,官场上的套话就不说了,本府只认四个字、就这大堂上写的‘公正廉命’,如果做到这四个字,天下事要想办好也不难,本府愿与诸位共勉。”

众官吏又一拱手:“谨遵大人台命!”

 

12(外景、日)

平凉知府衙门后堂花园,吴勇着便装与苟师爷和马五闲谈。苟师爷:“东翁今日召见部属,言简意赅、而深中官场要害,真是令人佩服呵。”

吴勇:“万事开头难,我们可不像别人,一上任带一大群人,现在我的耳目只有你们两位,你们遇事可要多提醒呵。”

马五道:“大人放心,马五一定竭尽全力。”

吴勇:“我看平凉倒是个好地方呢,只是我见夏季作物不是很多,是吗?”

马五:“大人明鉴,这一带历来以种冬麦为主,夏季不过是一些杂粮而已。”

苟师爷:“可天久旱无雨,一路走来、逃荒要饭的人就不少,听人说冬麦下种的时节就要过了。”

马五:“可不是吗?如果错过了这几天还不下种,那明年可就惨了。”

吴勇忧虑道:“可不是,所以我想、其他的事先不急,粮食是大事,明天开始、请二位陪我一起到四乡走走,察看一下灾情,心里也有点数儿。”

苟师爷:“东翁所见极是。”

 

13(外景、日)

一差役拿着几张大红帖子走过来:“启禀知府大人,外头有几位平凉城里有名的士绅求见。”

苟师爷接过帖子:“扬老爷、王老爷、张乡绅,东翁、有两个是有功名的。”

吴勇:“他们来做什么?”想了一想又道:“请他们来这里见吧。”

差役道:“喳。”转身去了。

 

14(外景、日)

花厅远处、以扬老爷为首的一行人一路走来,扬老爷拱手为礼:“学生举人扬明槐拜见老公祖。”

吴勇客气地拱手:“不敢当、老兄请。”

扬老爷:“学生为老公祖引见,这位是本府举人王尚。”

又是一位满脑肥肠的举人、长辑道:“学生王尚拜见老公祖。”

扬老爷又道:“这两位是平凉城里有名的乡绅张先生、李先生。”

两个没有功名的人赶紧跪下:“草民叩见知府大人。”

吴勇客气地道:“请、诸位都请坐吧。”

扬老爷:“老公祖面前、岂有学生的座位。”

吴勇介绍道:“这里不是公堂,请诸位不必拘礼,都请坐吧。这一位是本府的苟师爷,这位是巡捕司的马司官。”众人又是一番客气、乱哄哄地就坐。

吴勇:“诸位来此,有何见教?”

扬老爷道:“老公祖千里迢迢来我们甘肃陇东这块贫瘠之地,学生们深感不安,如今学生们会同平凉城内有名的士绅、想为老公祖接风洗尘。不知老公祖肯不肯赏我们这个面子?”

吴勇笑道:“好像没这个规矩吧?各位的好心、本府心领了,人就不必去了,大家看好不好?”

扬老爷道:“是、是,学生也怕老公祖不肯前往,所以特备了一些薄礼,请老祖公赏收,也算学生们的一点见面礼吧。”说着递给吴勇一个红包

吴勇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张银票:“纹银二百两,可真不少呵。”

扬老爷没料到他会当场打开、忙说:“这指示学生们和平凉士绅们的一点心意,请老公祖务必收下。”

吴用道:“怎么?这是平凉府的惯例?”

扬老爷尴尬地:“对、对,一向如此,请老公祖务必赏收。”

吴勇:“学生例来是有例不除、无例不兴,不过呢、从今以往,给知府大人送钱的例子、务请取消。也请诸位老兄告知他人,学生无事不收钱、有事更不收钱。这钱请老兄拿回去。”

扬老爷面露难堪之色,也亏他脸皮厚、讪笑着收回红包:“唉,老公祖、老公祖这可真是,唉、真是……”

吴勇:“请问诸位还有别的事吗?”

扬老爷吞吞吐吐地;“这……我们、还有一事相求,请老公祖应允。”

吴勇:“请讲,只要合情合理、学生自然照办。”

扬老爷道:“老公祖有所不知,平凉历来干旱少雨,但自去冬今春以来、干旱加剧,连着四五个月、滴雨未下,旱情是十多年来少有、十分严重。本地夏粮就已歉收,如果再不下雨、冬麦种不到地里,到了那时侯、不要说小门小户的农民了,就连我们这些中等人家、怕也要倾家荡产了。”众人点头应道:“是呵、是呵。”

吴勇关心的问道:“学生一路走来,已经发现旱情严重,正想着明天带人下乡、踏看灾情,看有无良策。诸位来的正好,学生正要请教。本地地处泾河上游、又有多条支流,难道就没有可取之水吗?”

扬老爷道:“老公祖有所不知,本地之十七八是坡地和旱地,自古以来靠天吃饭,便是有水地的人家,也因为天久旱不雨、泾河水势降低眼睁睁地望着河水东去而无计可施。只有那极有钱的人家,才有人力财力在泾河上筑坝取水,一般小民、是无此财力人力的。”

吴勇:“那诸位老兄有什么高见?”

扬老爷:“本地有个泾河龙王庙,是极灵验的,如今久旱不雨,学生们已经求过两次雨了,却一直没有求下雨来。”

吴勇:“不是很灵验吗?怎么又没有求下来?”

扬老爷:“想必是龙王怪我们还不够虔诚,我们这些城里的士绅们、起了一个求雨会,到处捐款,准备在明天一早、大搞一次拜神求雨法会,此事事关平凉全城百姓生死祸福,学生不敢不来告知老公祖。”

吴勇:“既然泾河龙王很灵验,你们求雨会主持本城百姓求雨祁神,这是好事嘛,学生怎么会阻拦,明天派些人去泾河龙王庙前弹压就是了。”

扬老爷:“学生们多谢老公祖。”说完神色还是显得不畅快。

吴勇奇怪道:“还有什么事?请老兄一并讲出来好了。”

扬老爷支吾了半天,突然起身跪倒在吴勇面前。

 

15(外景、日)

扬老爷跪倒之后、后面几个人都一并跪倒,吴勇忙站起来道:“咦,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扬老爷不肯起来、满脸是汗道:“学生们有一点不识进退的话,先请老公祖恕罪,”

吴勇:“不要紧、不要紧,有事尽量讲,请诸位不必这样,请起、请起。”

扬老爷:“本来求雨祁神这样的事情,学生死也不敢烦劳老公祖,只是、只是、”

吴勇着急道:“你不必吞吞吐吐、痛快些快说出来!”

扬老爷:“只是前天晚上、龙王庙的庙官晚上做梦,梦见泾河龙王对他说、若想求雨有神效,必得新任知府大人来庙前跪香,学生……”

马五一声喝断:“扬明槐你放肆!知府大人何等尊贵、怎能像那些无知小民一样跪香?普天之下、岂有请知府大人跪香的道理?”马五这段话讲的声色具厉,把个刚刚站起来的扬老爷吓的又跪倒在地。

扬老爷:“老公祖恕罪,学生知道历来并无朝廷官员求神跪香之举,可实在是因为久旱不雨、百姓求雨心切,那庙官又说是龙王托梦让老公祖跪香,学生才如此大胆,现在想来、也实属荒唐。

吴勇笑道:“老兄还是起来说话,既然知道是荒唐、就不必再说了,孔子不谈鬼神乱力,是因为事属虚妄。鬼神之说、那些无知百姓信他还罢了,我们这些读书人要是也在里头推波助澜,怕于风气无补吧?好啦,学生定于明日下乡、察看灾情,如灾像已成、当立即向朝廷上报,以求早日赈济,请各位放心。”

说罢、端起茶碗,旁边差役大喊:“送客!”

 

16(外景、日)

四个绅士走出知府衙门、互相抱怨,张乡绅:“你看、我说知府大人一定不会同意吧?怎么样?碰钉子了吧?”

扬老爷奸笑道:“我们已经把话说到了,他不来、那是他的事,出了什么事、也不能归怪到我们头上来,对吧?”

王老爷不无担心地停下脚步:“是呵,明天四乡求雨者何止万人,那庙官又四下散布说龙王托梦让知府大人跪香,这、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来。”

 

17(外景、日)

府台衙门后堂花厅,吴勇笑着对马五道:“马五,方才那些人请我跪香,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马五:“大人不知道这里的风俗,跪香求雨是让人跪在大太阳底下,足足晒上三柱香的工夫,一般人根本是跪不住的,何况是大人了。”

吴勇道:“三柱香时间不长嘛,有什么跪不住的?”

马五:“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求神的香,有指头般粗细、长约两尺,跪满三柱香,起码要大半天。”

吴勇点头:“原来是这样。”

苟师爷拈着胡子道:“请朝廷命官跪香,可真是闻所未闻、不同寻常呵,东翁、既然是不同寻常之事,我们还要小心看待才是呵。”

马五:“怕什么?明天我把府衙马兵步丁都集合起来,一半去龙王庙、一半在府衙前后巡查,谅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吴勇:“好吧,先这样定下。这样的话、明天倒不急着下乡。”

 

18(内景、夜)

  深夜、钱宅正房堂屋,钱老爷听完扬管家的话、心中大喜,一拍桌子道:“好,我料定他不肯答应,我们也正要他不答应,这样明天的戏就有唱头了。你去告诉路天霸,让他手下的人明天都换了衣服、混到人群里去,多散布些谣言,让百姓们都到府衙门口去求知府大人,到了那时、再让他们几个带头往里冲。”

扬管家:“老爷、冲进去了呢?”

钱老爷狞笑道:“老百姓有什么头脑,一旦冲进去、那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了。”

扬管家:“老爷、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去办。”

 

19(外景、日)

刘宅大院里、周巧云正看着两个伙计收拾花园,刘管家拿着一封信走过来:“大奶奶,有一封西安来的信。”

周巧云接过信看了看信封:“是我哥哥来的。”说完打开信、读了起来。

刘管家:“大奶奶、没什么事吧?”

周巧云:“没什么要紧事、我哥哥替我操心呢,他说让我看着我爹把帐还完了、少住一阵子就送他回西安去,怕他在这儿呆的时间长了给我惹麻烦,老管家你看、还是当儿女的了解自己的父母呵。”

刘管家:“可难为舅爷操心了,大奶奶、咱们家没有什么杂人,只要没大的麻烦、就让亲家老爷多住些日子吧。”

周巧云叹气道:“我也是想多尽些孝心,可是就怕我爹他在外面没高没低的、惹出麻烦来。老管家、外面的事还劳您多操心。”

刘管家欲言又止:“我知道,大奶奶……”

周巧云:“老管家,有话尽管说,”

刘管家:“这些日子、别的闲话倒没有听到,就是听说亲家老爷有时候上曹寡妇那里去。”

周巧云皱起眉头:“真的!唉、我爹真是的,他可真会给人‘争面子’,回头我找个时间说说他。”

 

20(内景、日)

刘宅正房堂屋、周巧云和刘管家正在看帐本,小玉进来道:“大奶奶,门口有个姓王的老爷要见您。”

周巧云:“姓王的老爷?哪个姓王的老爷?”

刘管家:“姓王的老爷?大奶奶、怕是那个前些日子请亲家老爷吃饭的那个王老爷,他是县里的乡绅,听说没多大本事、倒是个老实人。”

周巧云:“他来干什么?小玉、你叫他进来吧。”小玉答应着出去了。

 

21(内景、日)

泾河县乡绅王老爷跟着小玉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拱手行礼:“夫人,学生王有才这厢有礼了。”

周巧云站起来道:“王老爷、不必客气,请坐。”王老爷小心翼翼地坐下。

周巧云问道:“王老爷,今日来访、不知是为了何事?”

王老爷:“夫人、是这样的,学生去年给小儿子捐了个七品官、可一直到现在也没能补个实缺,学生听说新任平凉知府吴勇大人是周老爷未来的佳婿、前一向便和府上周老爷说起此事,周老爷是个好人、热心肠,他答应帮学生这个忙,说是给吴大人说说、给学生的儿子在平凉知府里谋个公差。可最近这些天我到处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有无眉目,心里一着急、就上门来问问,还望夫人原谅学生冒昧。”

周巧云听言已经涨红了脸:“王老爷,我爹收了你多少银子?”

王老爷尴尬地:“夫人,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事情……”

周巧云:“王老爷,不必顾虑、照实说来。”

王老爷:“收了、收了学生一百两银子。”

周巧云:“老管家、你去拿一百两银子来。”管家答应着出去。

王老爷:“夫人,这、这让学生……”

周巧云:“王老爷、我爹收你的银子我如数退还,请你回去以后向其他的乡绅们转告,一来、我和吴大人还没有结为夫妻,我们只是认识而已;二来、就算是我和吴大人是夫妻,我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去求吴大人、更不会让我爹去;以后我爹再背着我收别人的银子,我一概不认!”

王老爷越发尴尬了:“夫人,我、我会转告的……”刘管家进来、将银子递给了王老爷,王老爷收了银子:“那、那学生告退,烦劳夫人了。”

周巧云:“小玉、送客。”王老爷和小玉出门而去。

  周巧云:“老管家、麻烦你去叫我爹到这儿来。”  

 

22(外景、日)

刘宅后院、刘管家和周秀才望前院走,周秀才因做了亏心事、看着刘管家的脸色问道:“管家、巧云突然叫我,你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呀?”

刘管家:“不清楚,这去了不就知道了。”

周秀才讨好地:“嗳、你肯定知道,给我先透透底儿。”

刘管家:“我说亲家老爷,说着话就到了、一会你问大奶奶就是了。”

 

23(内景、日)

刘宅正房内、周巧云坐在椅子上一脸怒气,周秀才进来打着哈哈问道:“巧云呐、这么急叫我来什么事呀?”

周巧云:“爹、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在外面收了别人多少银子?”

周秀才装出一副惊讶:“你说什么?收别人银子?哪有的事?”

周巧云怒道:“爹、你别装糊涂了,人家王老爷都找到门上来了!王老爷给你的一百两银子呢?你还收了别人多少银子?”

周秀才知道赖不过去来、低着头支吾道“那……那一百两银子我买了烟土了,都是那个王老爷老缠着我、我没办法才……,别人的银子我可没收过,真的没有、闺女!”

周巧云:“爹、你体谅体谅我行不行?你这样让女儿怎么在这泾河县活人呢?你收人家银子的时候想没想过人家在背后会怎么说咱们?爹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为这些事去求吴勇的!你要用钱你跟我说呀!”

周秀才自知理亏:“闺女、别生气了,我这是一时糊涂贪财,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周巧云:“你真的再没拿别人的银子?”

周秀才:“真的没有、闺女。”

周巧云:“好,如果再有人找上门来、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24(外景、日)

早晨,平凉城外、泾河水边龙王庙前,香案早已摆好,庙前已经围了许多的百姓,四乡的百姓都继续向庙里涌来。

长着一双鬼眼的庙官正在庙门前跟扬老爷等乡绅说着什么,路天霸和他的打手们已经混入人群、四下散布谣言:“算了吧,求什么求,人家龙王爷早就给庙官托梦了,要想下雨、除非是知府大人来跪香才灵验。”“就是,听说昨天扬老爷他们跪在地上求了半天知府,那狗官还是没有答应”“唉,再不下雨、就等着饿死吧。”“三爹、你不用愁,你把家里那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卖了就行了。”“乡亲们,别等啦、等也没有用。”

“我说呀、这雨还得求,不如我们现在都到知府衙门前去,求知府大人看在百姓生命份上,可怜可怜我们吧。”“对、走呵,到知府衙门门前去,求知府大人出来。”“知府衙门里有兵呢、打人呢。”

“怕什么?反正求不下雨来还是个死!乡亲们、大家都拿上个家伙,他们要是不讲理、不让知府大人出来,咱们就跟他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想要活命的就跟我走啊!”

 人群在喧哗、骚动着,不满的情绪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爆发了,这是不知谁喊了一声:“看,那不是知府大人来了吗?”

 

25(外景、日)

众人远远望去,吴勇在数名官员及马五和苟师爷的簇拥下,身穿便装、光着头健步走来,所到之处、两边的百姓纷纷下跪,歌曲四起:

        求雨喽、求雨喽,

        求老天、求龙王;

        怜我百姓活人苦,

        一年春夏忙到头;

        打下粮食没几斗,

        遇上天旱地不收;

        官长老财似虎狼,

        咱只好卖了儿女走西口。

 

        求雨喽、求雨喽,

        求老天、求龙王;

        遍地黄沙扑面土,

        我为百姓生计愁;

        民心即是天噢,

        百姓本是神噢;

        不信龙王信百姓,

        不为鬼神为苍生。

        求雨喽、求雨喽……

歌声中、吴勇走近神案,点好香、双手合十叩头求拜,后面官员和百姓紧随着跪下。烈日下、吴勇孤零零地一个人跪在前面,千万百姓跪在后面,百姓中,更有以铁钩穿臂者、以铁钎穿腮者,烈日当头、无一人动弹。

 

26(内景、夜)

知府衙门后院、苟师爷住处,苟师爷哼哼唧唧地趴在床上、马五为他捏拿,苟师爷:“哎哟、哎哟、哎哟,轻点、你轻一点行不行?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你的鹰抓功捏呀。”

马五:“明知道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还跟着跪了大半日,劝你还不听,有本事你别喊呀,怎么样?舒服点了吧?”

苟师爷:“多谢、多谢,舒服多了,你想想、连大人一个读书人都去跪香了,我身为师爷、怎能不与东翁共进退?唉,大人跪了这大半日、也够呛了吧?”

马五:“人家可比你好多了,正在那儿读公文呢。”

苟师爷:“咦?他一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身子骨怎么如此硬朗?”

马五:“文文弱弱的读书人?嘿、那你可把大人看错了。嗳、对了,昨天大人不是说不去跪香了吗?今天怎么改主意了?”

苟师爷;“昨天晚上大人又找了几个本地人问了些情况,一大早就给我说要去跪香,我还劝了他几句,他说他不信龙王信百姓!就出去了、谁也拦不住。”

马五:“不信龙王信百姓,这句话蛮有意思的。师爷、不瞒你说,先头大人要去、我还满心的不以为然,后来到了龙王庙前,看见那么多的百姓,看见大人顶着烈日跪在那里,忽然之间、我觉得这里……”马五使劲摸着胸口“这里一股血一下子涌到了头上,吴大人真是个让人敬重的人呵。”

苟师爷坐起来:“不光是让人敬重,吴大人是聪明过人呀。”马五:“怎么?”苟师爷:“你想想、那个庙官已经放出话来,说什么龙王托梦、让知府大人跪香才会有雨,今天来求雨的百姓足有上万人,不下雨就没有饭吃、这道理谁都懂,如果那些百姓猛然间听说知府大人不来,失望、绝望之情便会化为怒火,这火一旦点起来、那才真叫可怕。大人今天如果不去跪香,后果不堪设想!”

马五点头:“可不是,要是冲到知府衙门前来,还不知有多大麻烦呢。”

苟师爷:“还是大人深谋远虑,此举是深得民心哪。”

马五:“就是,我看今天百姓看大人的眼光都是有所不同的。”

苟师爷叹道:“唉,普天之下、有几个当官的懂得民心无价呵。”

马五:“嗳、师爷,你说那个狗庙官真的梦见龙王给他托梦了?”

苟师爷深沉一笑:“你说呢?”

马五:“我看未必,那个庙官天生一双贼眼,准定不是好人,以后我慢慢寻他的不是,只要让我抓住、哼!”

猛然间、外面传来哗哗的下雨声。

 

27(外景、夜)

马五和苟师爷急忙跑到门口一看、二人不觉大喜,马五:“呵、师爷,下雨了、真的下雨了!老天、这可真是神了!”

苟师爷把双手放在雨中:“谁说冥冥中没有天理,这必是大人的真诚感动了苍天。”正说着,吴勇像个孩子似的跑了过来。

吴勇站在雨中:“师爷、师爷,下雨了!马五、你看,下雨了!呵、下雨了,真好、真好,平凉的百姓这下可不用发愁了!太好了!”

苟师爷;“东翁,快请进来,别着了凉!”

吴勇仍然站在雨里:“让雨再浇浇我吧,这两天、可把我渴坏了!”

苟师爷一把把马五也推进雨里:“小子、你也去淋淋吧,这下咱们在平凉可算呆住了。”

 

28(外景、夜)

钱宅后堂,钱老爷阴沉着脸站在廊下看雨,扬管家站在他身旁,钱老爷冷笑道:“哼,连雨也知道巴结当官的了,好!扬明槐不是说知府不答应去跪香吗?后来怎么又去了?”

扬管家:“扬老爷他们也原以为不来的,不料知府大人在群情激昂之时突然出现,烧香、叩头,在大太阳底下足足晒了多半天,老爷没见当时老百姓们多拥戴他。”

钱老爷:“哼!那些傻老百姓们知道什么!不过、这雨,可帮他取得不少民心呵。这个人、我还真小看了他,你告诉咱们的人,最近做事都小心一点儿,别把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这个人、只怕还不好对付呢。”

扬管家:“知道了、老爷。”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