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
1(外景、日)
平凉府监狱大牢门前,钱老爷的小妾彩云穿着一身素花衣裳、用一块帕子包了头,此时的她已经洗净了铅华、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她胳膊上挎着一个柳条篮子、站在门口使劲地敲牢门。
牢门上一个小木窗打开了、一个小牢子探出头来:“干什么?找谁?”
彩云赶紧陪着笑道:“牢头哥哥,我来给我家老爷送饭。”
小牢头左右看看、打开了门:“进来吧。”
彩云一边往里走、一边连声道谢:“多谢牢头哥哥。”
小牢子好心地提醒她:“你小心着点,今天秦大爷脾气不好、正喝了酒在里面骂人呢。”
彩云点点头、挎着柳条篮子向里面走去。
2(内景、日)
平凉府衙牢房里、典狱秦大爷正在骂人,这个人在知府里虽然连个未入流的官都排不上,而在这监狱里,却果然是个说一不二、当家做主的角色。
此刻、喝了酒的他,更觉得老天老大自己老二,在几个牢子面前、他敞了怀露出一撮胸毛来说道:“老子怕什么?老子在这监狱里多少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我告诉你们、不管他在外头是啥人,只要进了我这里,是虎你也得卧着、是龙你也得趴着。不服管?谁敢不服管老子就给他苦头吃!大不了一顿棍子打死、报个瘐毙!值得个什么呀?”
众牢子都奉承他:“那是、那是,秦大爷说的、错不了!”
3(内景、日)
牢房内、秦大爷还在那骂着,彩云低着头走了进来、被秦大爷一抬头看见了,秦大爷喝道:“那是什么人敢在监狱里乱走?拿过来、快!”
众牢子多的认识彩云、赶快叫她:“嗳、快过来,秦大爷问你话呢。”
彩云低着头走过去:“彩云给秦大爷请安。”
秦大爷板着脸:“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府城监狱里关防严密,谁容了你这个妇人在次地乱走?”
彩云道:“秦大爷,我是来给我家老爷送饭的。”
秦大爷:“什么?胡说!我告诉你、在这监狱里头,只有一个爷、那就是我秦大爷!再剩下的、都是些杀不尽的狗囚犯!秦大爷那一天高兴了、全结果了他们!来人呀、把这个小娘儿们给我杈出去!”
彩云急了:“秦大爷,前几天彩云求过秦大爷、秦大爷不是允许我进来送饭吗?”
秦大爷强横道:“前几天是前几天,今天是今天,今天秦大爷就是不许你送饭,怎么样?你敢不听?”
彩云又气恼又羞辱、但又不敢强犟,只好忍气吞声地:“我家老爷年纪大了、过去又是享过福的,牢里的饭怕吃不下,求秦大爷就让我进去吧?”
秦大爷:“胡说!年纪大了、年纪大了就该奉公守法,享受惯了?享受惯了正要让他吃些苦头,谁叫他犯了弥天大罪呢?”说罢色迷迷地看着众牢子笑:“娘的!做人做到他这个份上也不亏了,成天价好吃好喝、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楼着快活,就凭这、也要让这老东西吃些苦头,对吗、兄弟们?”
众牢子跟着凑趣:“对、秦大爷说的是,说的没错。”
秦大爷打量了彩云一会:“小娘子,要想进去也可以,必须现在给秦大爷唱歌小曲儿,不然就把你撵出去!”
众牢子:“好、好呵,唱一个、唱吧,快给秦大爷唱!”
彩云无奈、只好唱起来:“碧云天、黄花地……”
秦大爷不耐烦地打断:“停下、停下,唱的这是什么?这谁能听懂?重唱、重唱,唱个有意思的!”
彩云无法、两眼含着泪唱道:“送情郎送至大门以东……(西北民歌)
众牢子喊道:“好!”
4(内景、日)
平凉知府衙门大牢里、最里面一间关押着钱福钱老爷,如今的他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威风,墙角边的一堆麦草上胡乱放着些铺盖,钱福蓬着头、衣衫不整,面目肮脏不堪,因为他是重刑犯、身上还戴着刑具,他行动迟缓、只有一双眼睛还不时闪出一丝狡诈。
彩云走进来、把柳条篮子放在拦外强笑着说:“老爷,吃饭了。”
钱老爷拖着刑具走过来:“彩云、你来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彩云从篮子里取出盛着菜的碗递进去:“我做了一碗老爷爱吃的糟肉。”
钱老爷接过碗:“呵、好,糟肉好,真是奇怪了、住在这监牢里,胃口好像比以前还好了。”说着掰开馒头、夹上糟肉贪婪地大吃起来。
彩云望着他那狼狈样、禁不住哭泣起来,钱福道:“哭什么?我不是还没死吗?”
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彩云:“我在这儿七八天了,怎么每天都是你送饭?她们几个呢?”
彩云为难地:“她们、她们都……她们都忙着……”
钱福叹口气道:“如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骗我干什么?说吧、有什么事就说出来。”
彩云哭道:“老爷、你进来的第二天,她们、她们几个就把自己的财产卷了,一个个都跑了。”
钱福吃惊道:“什么?都跑了?”
彩云点点头:“她们知道老爷犯的是死罪,十有八九回不来了,又怕日后官府抄家,就都卷了东西……”
钱福急切地:“那、那我那刚生下的儿子呢?”
彩云:“三姨太太跑了以后、把儿子扔给了大太太,大太太这些天照顾着呢。还好、就是没了奶水成天哭个不停,大太太光是着急、也没办法。”
钱福把馒头往碗里重重一放:“哼!这群贱人!你呢、你为什么不跑?”
彩云:“老爷,还是别生气了,快吃饭吧。”
钱福瞪着她:“我问你呢、你为什么不跑了?这几年、我给你的金银还有首饰,也足够你下半辈子用了。”
彩云哭道:“老爷、我怎么能跑呢?我十岁让人贩子拐出来卖到妓院里,十几年里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直到老爷把我从妓院里赎出来,跟了老爷以后、彩云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虽然、虽然没给老爷生个一男半女的,可我总是老爷的人呀。老爷你放心、彩云不会跑的,老爷被关到哪里、彩云就跟着服侍到那里,就是要饭也会给老爷送吃的。待老爷、待老爷百年之后,要是家里大太太容我、我就和大太太一起过活,此生此世再不嫁人。”
钱福盯着她看了许久、还是有点不相信她:“你说的是真心话?”
彩云退后一步跪在地上:“彩云方才如有假话、天打五雷轰!”
钱福大受感动:“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我相信你了,快起来。好彩云、有你这一番话、我这心里好受多了,唉、也不枉老夫疼你一场。”
钱福又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吃起肉夹馍来,他吃着吃着忽然停下来、眼睛盯着彩云道:“彩云,要是老夫能逃出去、老夫将来一定好好待你,太太要是没了、我就把你扶正,再不娶第二个。”
彩云:“老爷、别说傻话了,如今就连我进这牢里、都一天比一天难了。”
钱福道:“怎么?那姓秦的小子今天又为难你了?”
彩云点点头、忍着泪道:“今天他又让我给他唱小曲儿,我要是不唱、就要把我撵出去。”
钱福愤愤地:“哼!老子在外头的时候、他在老子面前算什么东西?如今老夫倒霉了、连这样猪狗不如的家伙也欺负到头上来了。”
彩云劝道:“老爷、别再生气了,彩云自己会小心的。”
钱福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有些神秘地左右看看,然后凑近彩云小声道:“彩云、要是我想逃出去,你愿不愿意帮我?”
彩云惊骇地瞪大眼睛:“老爷、这里可是府衙大牢,这么多的人、守的这么紧,你这么大岁数、身上又戴着刑具,怎么个逃法?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钱福不耐烦地:“在这儿蹲到头不是还是个死吗?与其让人家砍了头、还不如拼上一下子呢,你说、肯不肯帮我?”彩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钱福又凑近了些、悄声道:“这个知府大人还是年轻不懂事,他把我们这二十几个人全关在一个院子里了,这个院子里看守不过七八个人,你以后每天送饭进来时,带些挫、小刀和别的东西给我,我自有办法传给他们。”
彩云惊道:“老爷、然后呢?”
钱福狞笑道:“然后,找一个晚上、大家一起暴狱,杀了看守、冲进府衙,杀了那狗知府、然后抢了府衙里的马,咱们一起逃到山里去。如今这乱世、他们就是想追也追不上咱们。”
彩云有些害怕地:“怎么?老爷还想杀人呀?”
钱福恨恨地:“这些天你没有看到吗?这帮牢头一个个全该死!老夫进了监狱、你不是一个个都送了重礼吗?他们还这样百般刁难,难道不该死吗?”
彩云还是有些犹豫道:“可是、可是……”
钱福:“彩云,你就忍心看着老夫让他们像狗一样的拖出去砍头吗?老夫答应你、逃到山里以后再不做恶,好好的一心一意和你过日子,行不行?算老夫求你了。”
彩云终于下决心点点头:“老爷你说、我该怎么办?”
钱福大为兴奋:“嗳、这就对了,我告诉你呵、我在家里的后花园老槐树下,还埋着一坛银子,你回去以后悄悄挖出来……”
钱福在彩云耳边悄悄地面授机宜、彩云不停地点头,最后用牙咬住了嘴唇、用力地点点头。
5(内景、夜)
夜晚、平凉城钱府彩云卧房内,彩云在梳妆台前梳头,典狱秦大爷正懒懒地、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他色迷迷地看着彩云、笑着说道:“宝贝儿,你可真是个天生的尤物,姓钱的那个老家伙可真是艳福不浅哪。”
彩云轻轻一笑:“如今你是既得了他的钱、又得了他的人,你秦大爷也了不起呀。”
秦大爷哈哈大笑道:“说的好!宝贝儿、过来,再过来让我亲一口。”
彩云;“你这个人呀、可真是贪心,腻着人家没完没了的。不过秦大爷、有些话咱们可得说到头里了,如今钱家都成这样了、我也没啥可想的了,你看、老头子活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了,我就想好好的送他走,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再在牢里遭罪,恐怕连省里都去不了啦,今天你得答应我,以后呀、我去牢里送东西你就别再为难我了,成不成?”
秦大爷:“难得你有这样的好心,你放心吧、只要姓钱的还在咱府衙大牢里,随便你给他送什么我都不拦着,我也不会为难他,行了吧,过来、过来呀。”
彩云一笑:“秦大爷,我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秦大爷一把楼住她、两人滚到一起。
6(外景、日)
平凉知府衙门监狱、关押钱福的牢房,打扮过的彩云提着一个更大一些的柳条篮子进来,彩云把篮子放在拦外、招呼钱福道:“老爷、吃饭了。”
钱福拖着刑具走过来、两个人机警地四下看看,见没人、彩云迅速地从篮子底下掏出一个布包交到钱福手里。
钱福背转身打开一看、包里是两把锉子和一把匕首,高兴地冲着彩云笑。
7(内景、日)
平凉监狱里一间大房子内,正中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秦大爷坐在上首、彩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在他的身边,六七个牢子坐在桌子上已经喝的五迷三倒的。
彩云弹着三弦唱道:送情郎送至大门以西,
不睁眼的老天爷刮起大风;
刮风不如下上一点雨,
下点雨让我的情郎呀再呆上一阵阵。
…………
众牢子齐声喝彩,彩云笑着继续唱下去。
8(内景、日)
监狱牢房内、钱福听到了外面的歌声,他站起来走到栅栏前、往外四下看看,看见没人他脸上露出一丝笑、继而咬咬后槽牙,从铺盖底下拿出一把小锉刀来在脚镣上加紧锉起来。
9(闪回、日)
歌声中、彩云挟着一铺新铺盖卷走进关押钱福的牢房,小心地四下张望着把东西递给钱福,钱福打开了看,里边是刀、匕首、手铳等物。
10(外景、夜)
深夜、泾河县归龙镇胡飞家宅院外面,十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后脚门附近的院墙底下,几个人选好位置、迅速搭成了人梯,把一个黑衣人抬上了院墙,那黑衣人飞快地翻了进去。
不一会儿、后门就被悄悄地打开了,十几个黑衣人迅速地涌了进去。
11(内景、夜)
胡飞家正房内、刘云山手执一柄刀横眉立目的看着眼前跪倒的一群人,人群中一男一女两个老人是胡飞的父母,还有家里的老妈子、丫鬟、厨子和佣人等。
小土匪们陆路续续地纷纷进来报告:“三当家的,四处都找遍了、就这几个人,院子里再没人了。”“三当家的、全都搜到了,没找到小孩。”“三当家的,后面几个房子里都是空的,没咱们要找的人。”
刘云山气冲冲地叫道:“再给我仔细翻!我就不信他能飞到天上去!”
边上一个老成一点的土匪道:“三当家的,看情形这小子是早有准备呀,不光他自己、连他的老婆孩子都一起没影儿了,家里也只有一些粗笨的东西,一点金银财宝都没有?”
刘云山挥刀狠狠地砍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被削下一角来,他冲着两个老人喊道:“你们说,胡飞人到哪里去了?”
胡飞的父亲颤巍巍地道:“大王爷饶命,小儿胡飞前半个月就离家、说是要到河南去做生意,早就不在家里住了。”
刘云山:“胡说!几天前还有人看见过他,这小子他胆子不小呵,连我刘云山的侄子都敢绑了!你们给我代个话,告诉他、三天之内,如果不把我侄子好好送回家去,你们一家老老小小一个也别想活!”
胡飞的父母跪在那里颤巍巍地不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喊道:“大王爷饶命、大王爷饶命!”
刘云山狠狠地一甩衣服、摆了一下手:“我们先走!”众土匪跟着迅速撤离。
12(外景、夜)
深夜、泾河县归龙镇胡飞宅院后门,一个瘦仆人悄悄地打开后门、左右看看没什么动静,轻轻地关上门、向镇外走去。
13(外景、夜)
泾河县归龙镇外的一个残破的土地庙,那胡飞家的瘦仆人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庙前,他站在土地庙前面、心怀鬼胎地四下里看看,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轻手轻脚的走进庙里。
14(内景、夜)
土地庙神案前,胡飞家的瘦仆人摸索着拿起神案上的石木鱼锤,在一块石板上有规律地敲了几下,只见那石板“哗”的一声打开了,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一把把瘦仆人抓了进去。
15(内景、夜)
石板下是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小地下室,室内有一张床,敏儿被捆住了双手、嘴里塞着块步坐在床上。
胡飞将瘦仆人扯了进来、将石板关好问道:“你这个时候跑来干什么?”
瘦仆人:“大爷、不好了,今天晚上云顶山的好汉们闯到家里来了,说是要找你、把家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把老爷和太太吓的够呛!”
胡飞大惊之下不解道:“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和他云顶山的人有没有结下什么梁子,他们来找我干什么?”
瘦仆人道:“为首的一个叫什么三当家的,说是这小子的叔叔,叫刘云山。”
胡飞又吃了一惊:“什么?刘云山成了云顶山三当家的了?嘿、我早知道他在云顶山落草,想不到他这样一个公子哥儿们、瘸狼会让他当三当家的,唉、这下麻烦了可惹大了。”
瘦仆人道:“那三当家的在家里没找到人、气坏了,走的时候留下话、说限你三天之内好好把他侄子送回家去,要不然把你一家老小全杀光。”
胡飞想着办法:“这可怎么好?刁师爷那里有消息没有?”瘦仆人摇摇头,胡飞又道:“娘的,惹不起我总躲得起,明天一早我就远走高飞,谁也别想找到我!”
瘦仆人指一指敏儿:“那、大爷,这小子怎么办?”
胡飞穷凶极恶、一脸狠像地看着敏儿:“那他只好怪自己命不好了!”
16(内景、夜)
土地庙的地下室中、胡飞和瘦仆人正说着话,忽然石板门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击、发出吓人的声音,胡飞和瘦仆人大惊失色、恐惧地望着石板门,随着撞击声越来越大、石板门剧烈地震动起来,再撞几下、石板门“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外头传来瘸狼的声音:“姓胡的小子、出来吧!老子是云顶山的瘸狼,你以为你钻到地底下就找不着你了。”
胡飞大惊之下、面露狰狞之色,一把揪住瘦仆人道;“他妈的!是你小子把他们引到这儿来的?”
瘦仆人拼命地摇着手:“不、不,我来时、没见什么人跟着呀。”
胡飞转着眼珠想办法,外头瘸狼又道:“出来吧!你还能在里头躲一辈子呀。”
胡飞猛地窜过去,一手执刀、一手将敏儿抱在身边,然后示意瘦仆人:“你先往外走、快!往外走!”瘦仆人恐惧地往后退着、胡飞上前把刀抵在了他的背后:“听见没有?快往外走!”
瘦仆人只好慢慢地朝门口走去,胡飞抱着敏儿跟在后面,走到了门口、胡飞猛地照瘦仆人屁股上一脚蹬去,瘦仆人猛然往外一扑、只听一声惨叫。胡飞借着这个空挡、抱着敏儿一下子从地下室蹿了出来。
17(内景、夜)
土地庙大堂内、情形已是万分紧张,胡飞抱着敏儿从地下室窜出来后、把刀抵在敏儿的脖子上,一边往后退到庙堂一角、一边迅速地查看眼前的处境。
地下室门口一边、瘦仆人倒在地上,胸前满是鲜血、已经没有了声音,瘸狼双手叉腰站在庙堂中间,刘云山和两个土匪手执钢刀各站他的两边,四个人已经对他形成了包围之势。
胡飞看清了来人、对瘸狼道:“大当家的,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江湖上走的又是一条道儿,胡飞不知道什么地方冒犯了大当家的、这样跟我过不去。”
瘸狼骂道:“江湖上的?江湖上历来讲究个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他娘的自己弄出了事、找个孩子顶凶,算什么好汉?”
刘云山情急之中、上前一步喝道:“狗贼、放下我侄儿!”
胡飞盯住瘸狼、手里抓紧敏儿对刘云山道:“别过来!过来我一把捏死这小子!”
瘸狼急忙伸手拦住刘云山让他别动、对胡飞道:“好汉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抓住个孩子做什么?快放了啊!”
胡飞见眼前的情形根本没有逃走的空挡、更紧地抓住敏儿:“大当家的,我胡飞向你求个情,我放了这孩子、你饶我一条生路怎么样?”
瘸狼道:“我要是骗你,你放了这孩子走出去、我再捉你也不是啥难事,但我瘸狼行走江湖、从来一诺千金,小子!平凉府还有个被你冤枉了的孩子等着你去打官司呢!你想想你能走得了吗?”
胡飞绝望如狼嚎:“那好、那大家就同归于尽!”话音刚落、他后面的神像忽然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胡飞抬头看时、那神像直冲着他倒了下来,胡飞抱着敏儿往旁边一跳,就在这个当口、一条黑影从神像背后落了下来,那人的两个拳头直奔胡飞的太阳穴而去!胡飞识得这拳的厉害,急忙放开敏儿、用双手去挡,那人中途拳势突变,一拳改爪、捉住快要落地的敏儿,一拳变掌、重重地打在胡飞的胸口。
胡飞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刘云山上去手起刀落结果了胡飞。这几下兔起鹊落、快捷果断,等众人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拿掉了敏儿嘴里塞的步,敏儿抱住他大叫:“马叔叔、马叔叔!”
瘸狼由衷地赞道:“阁下真是好身手!”
马五笑着拱手道:“在下马五,在吴大人手下当差、和大当家三当家曾会过面。”
瘸狼道“呵,你就是那个一直在暗中没有露面的人、马五,对吗?”
马五;“正是在下!”
瘸狼一想不对、奇怪道:“咦,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马五:“我和大当家的一样、守株待兔,大当家的跟在这人后面、我跟在大当家的后面,就一路这样来了。”
瘸狼一听马五在他们后面跟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察觉到,脸上颜色大变:“怎么?这么说、你已经跟了我们好长时间了。”
马五道:“想必是大当家的太专注于前头了吧?”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瘸狼给左右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领会意思迅速对马五形成包围之势,瘸狼脸上还是笑着道:“那天在云顶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天在下倒要领教领教马五爷的身手了。”
马五警觉地左右看看、脸上也笑着道:“怎么?大当家的想把我留下来吗?”
瘸狼又是一笑:“那就看我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了。”说着、暗自运气准备动手。
马五道:“今天我急着要带这个孩子回去复命,大当家的拳头、马五还是改天再领教吧?”
刘云山:“只怕你回不去了。敏儿、过来,到二叔这儿来!”
敏儿躲在马五的怀里:“你是坏蛋!我不过去、我要和马叔叔在一起。”
马五依然笑着对瘸狼道:“大当家的,我要告诉你、现在在暗中有两只枪对着你们呢,你相信吗?”
瘸狼一怔、旋又笑道:“好呵,一举击毙陇东道上有名的瘸狼,马五爷可是立大功一件呀。”
马五道:“借大当家的吉言、下次马五一定考虑一下,只是这次、马五不能这么干,我知道是诰命夫人亲自上山求动大当家的下山来帮忙的,要是没有大当家的相助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救出这孩子,所以我不能恩将仇报,对吧?”
瘸狼依然笑道:“多谢你的好心,我领情了。”
马五拱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当家的、等我们下次见面,官是官、匪是匪,到那时再拼个你死我活怎么样?”
瘸狼哈哈大笑、也拱手道:“好、马五爷是条汉子,爽快!好、那咱们就下次见!”
转身对左右道:“我们走!”刘云山此时心有不甘:“大当家的、我们……”瘸浪头不回地走了。
18(外景、夜)
归龙镇通往泾河县城的官道上,马五抱着敏儿一路行去,敏儿不解地问道:“马叔叔,你埋伏的那两个人呢?你怎么不管他们了?”
马五:“没有那两个人,马叔叔骗他们呢。”两人一路大笑而去。
19(外景、日)
晨曦中、泾河县城外的官道上,吴勇穿着便装和周巧云站在一起、焦急地向远处观望着,边上站着几个从人。
马五抱着敏儿远远地走来,敏儿看见周巧云、大喊了一声:“娘!”从马五怀里跳下来、飞奔过去,周巧云迎上去、将敏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吴勇对马五道:“看样子还算顺利,你一路辛苦了。”
马五:“大人、看你说的,这是马五应该做的。”
吴勇走过来对周巧云道:“走吧,带着敏儿一起跟我到平凉住些日子,散散心。”
周巧云抱着敏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用力点点头。她走过去对着马五盈盈下拜:“五哥,巧云在这里谢谢了。”
马五急忙上前扶起:“夫人、这使不得。快快请起!”
20(外景、日)
平凉知府衙门后堂花厅门外,陈县令身穿补服、忐忑不安地在廊下来回走着,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一差役过来道:“陈大老爷,知府大人请你进去,请随我来吧。”
陈县令点点头、放下马蹄袖,恭恭敬敬地跟着差役走了进去。
21(内景、日)
平凉知府衙门花厅内、吴勇坐在上首,他身穿补服、一脸严肃,陈县令不敢拿大、紧走了几步请安道:“卑职泾河县令陈山给知府大人请安。”
吴勇不与为礼、淡淡地点点头:“坐吧。”陈县令:“谢大人。”
陈县令小心谨慎地坐下,见吴勇并不看他、只好先开口说话:“大人上任一个月了,卑职今日才来拜见、实在是无礼。还望大人恕罪。”
吴勇点点头:“这没什么,我与老兄虽然是今天才见的面,可关于老兄在泾河县的所作所为、可是早有耳闻呵。”
陈县令连忙一低头:“卑职做事糊涂、实在是该死,”
吴勇:“你不是糊涂、怕是太精明了吧。”
陈县令心虚道:“卑职不明白大人所讲的是什么事?”
吴勇看着他道:“真不明白吗?省里臬台衙门要你抓大盗胡飞到案,这差使你是怎么办的?”
陈县令装糊涂:“大人、大盗胡飞不是已于十日以前就由卑职派专人押解到府里了吗?”
吴勇:“那个所谓的大盗胡飞是你亲自审问过的吗?”
陈县令:“这……卑职这一向奉皇太后懿旨为造护国夫人府监工,胡飞一案、是先由本县师爷审得明白,卑职看了案卷、又亲自问过了一次,审的无误才报到府台衙门来的。”
吴勇厉声道:“你们送来的那个孩子叫安永清、是胡飞家的打杂小工,他是被人哄骗来顶罪的,你敢说这事你一点都不知道?”
陈县令装出万分诚恳的样子:“这事卑职确实不知。如有隐瞒不实之处,一定是下面人做了手脚,卑职回去一定严办!”
吴勇看着他道:“你大概是已经听说胡飞因拒捕被杀了吧?你是不是以为这样一来、你们干的事就死无对证了?我告诉你、胡飞虽然死了,可他手下管帐的蔡二还关押在本府,他手里还有个帐本呢,你的罪责、休想逃脱!泾河县!
陈县令已是满头大汗、急忙站起来:“卑职在。”
吴勇:“本府来平凉才一个月,关于你和你的部下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之事已经是充盈于耳。你回去仔细反省,本府将把你的所作所为报上司衙门,请求严加处分。你下去吧。”说完端起茶碗,门外差役喊道:“送客!”
陈县令做一辑:“卑职告退。”踉踉跄跄地走出花园。
22(外景、日)
泾河县衙内堂、陈县令急匆匆地走进刁师爷住的小院,问差役道:“师爷呢?师爷到哪儿去了?”
差役奇怪地:“大老爷,师爷不是给你告了半个月的假回家探亲去了吗?”
陈县令:“啊?什么时候走的?”
差役:“今天早晨走的、大老爷。”
陈县令气得直跺脚:“唉、这头老狐狸,他倒先跑了!”
23(外景、日)
泾河县城外的官道上、两辆骡车一前一后的走着,刁师爷在后一辆车上掀开车帘回头望望、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他转过身来吩咐车夫:“快、快点走!”
24(外景、日)
泾河县城外官道上、刁师爷的两辆骡车行到了一座山前的背静处,只听地一声锣响、一群土匪窜了出来拦住了去路,一个小头目上前道:“你们是什么人?都下车、都下车,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我们是云顶山的好汉,识相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刁师爷这头故做镇静、走下车来:“好汉、老朽这里有礼了,老朽是泾河县的教书先生,现在要赶着回家去,求各位好汉行个方便吧。”
小头目:“教书先生、我瞧着你怎么不像呢,老实说、干什么的?”
这时土匪中的一个小喽罗认出了刁师爷、顿时兴奋地:“嗨、这不是泾河县鼎鼎有名的刁大师爷吗?怎么装成教书先生了?”
小头目也高兴地:“哈、哈,好呵、好呵,他妈的老子差点让你给蒙过去,师爷,你在泾河县呆了三年、山上的一半弟兄都是你送上山的,我们正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众土匪都高兴起来:“嘿、今天可真是没白下山一趟,捞着个大鱼!”
小头目:“弟兄们,咱们要好好请刁师爷上山玩玩!对不对?”
众土匪:“对、对,请刁师爷上山好好玩玩!”
小头目:“刁师爷、请吧。”刁师爷绝望地闭上眼睛、知道这下全完了。
25(内景、日)
平凉知府衙门后堂,吴勇、苟师爷和马五身穿便装、围坐在一张圆桌上,桌子上有几盘凉拌胡罗卜丝之类的小菜,他们三个一人捧一大碗臊子面、正热火朝天地吃着。苟师爷:“真香呵,真是不吃诰命夫人做的面,不知道出门在外光棍日子过的可怜啊。”
马五打趣道:“师爷,反正你一个月挣的不少,不如在这儿再娶上一房媳妇,让她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你也不用这么瘦了。”
苟师爷笑道:“我如今是有贼心没贼胆呵,就家里的老太婆就够让我心惊胆战的了,我看倒是你小子,岁数也不小了、快点娶一房媳妇是正经。”
吴勇道:“可不是,马五、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等过年的时候我给你两个月的假、你回一趟临洮老家,上上坟、看看姐姐,有合适的姑娘定下一个,我和师爷帮着给你把事办了,你也好平常有个人照顾。”
苟师爷:“嗯,我这些日子正琢磨着给你说道说道呢,东翁今天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你小子就赶紧抓紧吧。”
周巧云又端上两碗面条来:“来、你们谁还要?”
马五道:“夫人、面真香,师爷、咱们俩一人再吃半碗?”
苟师爷摇头:“吃不得了,再吃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吴勇道:“再给我半碗。”马五:“大人今天好饭量。”
周巧云:“多吃吧、里头还有呢。”
吴勇:“我们有这些就够了,你也赶快吃吧。”
周巧云笑道:“你们好好吃、我不急。”说完走进后堂。
26(内景、日)
平凉知府衙门后堂,吴勇等三个人吃完了饭坐在那里,吴勇问道:“老夫子、这几天我不在,家里没什么事吧?”
苟师爷:“都是些平常的公事,回头我拿公文给东翁看。呀、对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正要向东翁禀报呢。”
吴勇:“什么事情?老夫子快讲。”
苟师爷:“就是那钱福钱老爷杀人一案,如今案犯及钱家打手二十几个人、都关在一个小院子里,我觉得这样十分不妥,这几天又见那典狱老秦整天喝的醉熏熏的,我想这怕有些问题。”
吴勇:“什么问题?”
苟师爷:“东翁想想看、这些人都是些重罪死囚、又都是些心黑手毒的亡命之徒,把这些人统统关在一起,万一惹出点事来、只怕就是大事。”
吴勇听这些话、猛然站了起来:“老夫子说的对,我真是太大意了。”
27(内景、夜)
平凉知府衙门监狱、典狱秦大爷房间内,一张桌子上摆着几个菜和两坛酒,彩云已经将秦大爷灌得差不多了。
彩云:“来、好大爷,再喝一口。嗳、对了,来、来,吃口菜。”
秦大爷被哄的十分高兴:“小宝贝、你可真体贴人呵,我现在呀、还真离不开你了,彩云宝贝,以后、以后你就跟了我算了。”
彩云笑道:“好呵,可是、不知秦大爷家的大娘怎么打发?”
秦大爷:“她?哼!黄脸婆一个、她连你一根手指头都顶不上,我、我回去就休了她。彩云、咱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彩云:“好呵。来、秦大爷,为你这句话、咱们再喝一杯。”
秦大爷:“好、再喝一杯!”两人正喝着、午夜的鼓声响了,彩云一惊。
秦大爷:“宝贝,你、你怕什么?来、坐我这儿来,咱们俩永远在一起。”
彩云乘秦大爷不注意、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攥在手里,借秦大爷一投之势、将簪子刺入他的胸膛:“你去死吧!”
秦大爷万没料到会如此、吃惊地望着自己胸口的簪子,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你、你敢刺我,贱人、你竟敢刺我!”秦大爷怒吼一声、猛扑过去,因为喝多了酒、一头栽在地上。
28(内景、夜)
平凉知府衙门监狱关押路天霸的牢房内,路天霸在牢房内叫小牢子:“张大哥、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说几句话。”
小牢子不知是计、走了过去,被路天霸隔着栅栏一把揪住辫子、一刀抹了脖子。路天霸从小牢子的腰里拿下钥匙、打开牢门,招呼道:“大家跟我来!”
牢里众打手的手镣脚镣都已被锉开,他们纷纷取下手镣脚镣、拿起彩云私下送进来的武器,发一声喊、冲了出去。
29(内景、夜)
平凉知府监狱关押钱福的牢房前,钱福已经走出牢门、将长袍一角掖在腰里,手里提着手铳,路天霸和一群打手跑了进来。
路天霸:“钱老爷、老爷,我们都出来了。”
钱福将手铳一举:“弟兄们,先随我杀了小牢子们,然后进攻府衙、杀了狗知府,抢了马匹、我们进山落草去!”
众打手兴奋地:“听大老爷吩咐,走呵、走呵!”
众打手跟着钱福和路天霸一路冲了出去。
30(外景、夜)
钱福和路天霸领着众打手刚冲到监狱大门口,监狱大门顿开、马五为首带着一群举着火把手执步枪的官兵们赶到了。
马五喝道:“大胆贼囚、胆敢暴狱!赶快扔下手中武器,跪在地上饶你们不死!”
钱福大叫:“别听他的,快冲呀!弟兄们、冲呀!”
路天霸:“冲呀、弟兄们,跟着我往外冲!”这时官兵的枪响了,彩云往前一扑、挡在钱福的胸前挨了两枪,软软地倒在钱福怀里。
钱福抱着彩云:“彩云、彩云,我的好彩云呀!”
31(外景、日)
清晨、平凉知府衙门监狱牢房内,劫后一片狼籍,士兵们在院子里戒备森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吴勇面色凝重地在院子里巡视着,马五一路跟在他的身边。两人走到彩云的尸体旁停止了脚步,吴勇若有所思地看着。
马五:“大人,听打手们说、所有的凶器都是这个叫彩云的女人送进来的。”
吴勇:“她是什么人?”
马五:“听说是钱福的一个小妾,凶器都是她利用送饭的机会送进来的。”
吴勇:“钱福怎么样?”
马五:“这女人扑到他前头替他挡了两枪,那老东西、他倒没事儿。”
吴勇:“你查没查一下、一共死了多少人?”
马五:“打死五个、伤了四个,牢里五个牢头全让他们给杀了。大人、咱们再晚一步,如果让他们冲到街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吴勇连说:“侥幸、侥幸。”
32(内景、日)
云顶山土匪山寨的监牢里、关押着刁师爷,此时他已经是口干舌燥、饥饿难耐刁师爷正在苦苦哀求小喽罗:“老弟、小老弟,给我碗水喝吧。”
小喽罗:“水、水有呀,可师爷你不知道、如今天这么旱,弄点水多难呐,要想喝水、得拿钱出来。”
刁师爷:“行呵、小老弟,钱我有、多少钱呀?”
小喽罗:“一百两银子一碗水,童叟无欺,你拿银子来。”
刁师爷心疼银子:“哎哟、要这么多呀,那、那我要半碗水,行不行?”
小喽罗:“行呀,不过、半碗水也是一百两银子。”
刁师爷:“怎么?半碗水也要一百两银子?”
小喽罗:“是呀、师爷,就算你要一口水、也是一百两银子。”
刁师爷心疼的直哼哼:“你们还不如索性把我的银子都拿走、把我杀了呢。”
小喽罗:“哪儿能呢?师爷、这可是公平买卖,就像你在泾河县干的那样,凡事儿都有你的份儿,咱们得一样、一样的慢慢来,一下子把你抢光了、我们不就没乐子了吗?”
刁师爷:“你们、你们给我个痛快的,杀了我吧。”
小喽罗:“不能、不能杀你,你要是想自杀、我们还要救你呢,刁师爷、普天下哪儿找那么便宜的事儿,让你这种人立马就死呢?像你这样的狗贪官、人渣里的人渣,我们得慢慢榨干你,把你在泾河县这三年里吸别人的那些血、喝别人的那些眼泪,一滴一滴的全榨出来。老小子、这就叫报应,报应!懂吗?”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