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集
1(外景、日)
傍晚、泾河县城外的山道上,几匹快马飞驰而过,跑在最前头的是穿着便装的吴勇和董福臣。
在山弯岔道处、吴勇和董福臣勒住马看地形,吴勇用马鞭指着云顶山的方向:“董军门,你看、那就是云顶山土匪山寨。”
董福臣:“这帮土匪还真会找地方、地势挺险要的。”
吴勇:“咱们走吧,马上就到了。”两人打马飞奔而去。
2(外景、日)
上云顶山的小路上、吴勇和董福臣骑着马缓缓而行,猛然间、从前边闪出几条持刀弄棍的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站住、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到山寨来!”
吴勇骑在马上道:“请几位上山给三位当家的通报一声,就说平凉有个姓吴的客人特来登门拜访。”
一个小头目一看来人气势非凡:“好,你们在这等着。”对身边的土匪道:“你赶快进去给当家的通报。”那土匪飞快地跑了。
3(外景、日)
云顶山土匪山寨的大门吱呀呀地打开了,吴勇和董福臣以及几个从人被头上蒙了黑布骑在马上、让几个土匪引进山寨。
4(外景、日)
山寨大堂门前、瘸狼带着刘云山和白狼迎了出来,瘸狼满脸惊奇之色、拱手道:“吴大人、果然是吴大人吗?哎呀呀、不知是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
吴勇一拱手:“不敢当,大当家的、吴勇这次上山,是有一件要事、特来与三位当家的商量,大当家的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
瘸狼:“什么话?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快、快里边请。”吴勇和董福臣在三个人的簇拥下进了大堂。
5(内景、日)
大堂内、大家客气一番相让着刚坐下,几个随从抱着吴勇和董福臣带来的礼物进来了,有十只英式步枪、一个精美的盒子里装着一只手枪,三个当家的看着这些礼物又惊又喜,瘸狼眼睛里惊喜一闪而过、马上冷静下来,白狼转而用戒备的眼光看着吴勇和董福臣,只有刘云山一直喜滋滋地看着这些礼物。
吴勇对瘸狼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请三位当家的笑纳。”
刘云山兴奋地过去摸了摸步枪、再拿起手枪在手里掂了几掂:“太好了、大当家的,你不是一直想弄一只这样的枪吗?”
瘸狼不动声色、淡淡地一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知我们能不能接住吴大人的厚礼?”
董福臣耐不住道:“你听了我们的话,有道理、你就做,不想做吭一声、我们立马走人,这又不是做生意、论斤论两的干什么?”
瘸狼大笑:“好、说的好,痛快、来人呀,摆酒!”
6(内景、日)
山寨大堂摆上了一桌酒席,吴勇和董福臣居中、瘸狼等三个人坐在边上陪着,瘸狼站起来举杯道:“来、二位大人,我们兄弟先敬二位大人一杯。”
吴勇:“且慢、大当家的,我先介绍一下、这位大人姓董,是甘肃提督大人、也是我的老兄。”
瘸狼面露惊喜之色:“呵、原来是我们甘肃的董大人!看我、都认不出来赫赫有名的董老虎、董大人了,真是该死!”
董福臣惊奇道:“怎么?咱们过去见过?”
瘸狼笑道:“岂止是见过,我在大人麾下当过三年兵,还撕杀过好几场呢。”
董福臣:“真的?在哪儿?”
瘸狼:“固原、临夏都打过仗。”
董福臣大喜:“呵、原来大当家的竟然也是当兵的出生,那就好办了,拿大碗来。”
7(内景、日)
几个人都换了大碗倒上酒,瘸狼站起来对董福臣道:“董大人、我先敬你一杯酒。”
董福臣:“好,来、干了!”两个人一碰、一饮而尽。瘸狼连忙招呼道:“董军门、快请坐!”转身倒酒上对吴勇道:“吴大人,这碗酒敬你。”
吴勇连忙招呼大家:“来、来,大家一起来喝了这碗酒。”白狼和刘云山忙站起来,五个人都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吴勇道:“好,大家都坐、都坐。”
董福臣诚恳地:“几位老弟,既然是当过兵的、那就是爽快人!实不相瞒、我和吴大人今天是为一件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来求你们帮忙的……”
8(内景、日)
董福臣把事情原委都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成则为天下苍生、为这个国家做了一件大好事,不成、我们都是死无葬身之地!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言语,白狼依然是用戒备的眼神看着瘸狼,刘云山心神不定一会看看白狼、一会看看瘸狼。
瘸狼沉吟了半天、喊道:“倒酒!大碗、都满上。”
9(内景、日)
几个人面前都倒上了满满一碗酒,瘸狼端起酒来道:“二位大人、我瘸狼是个粗人,多年来在江湖上吃了这口没本钱的饭,那也是因为朝廷无道、官府黑暗所逼迫。但是要说起忠孝二字、我们这些人也不含糊!如今身在江湖,若说起为国为民的大题目来,我们也是要热血沸腾的。二位大人如此贵重之人都放下身家性命做这事,我们这些行走江湖、整日里在刀头混饭吃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干啦!来、咱们先干了这碗酒!”
吴勇和董福臣端起酒来:“大当家的,好个血性汉子,来、喝!”三个人一碰而尽,瘸狼放下酒碗、连叫痛快,一转头却发现白狼和刘云山坐着没有动:“咦?二位兄弟,你们怎么……?你们莫非……?”
白狼道:“大哥、我们历来与官府势不两立,今天他们到这儿来、是不是又是来骗我们的?”
董福臣:“二当家的说到哪里去了,以我和吴大人的身份、何必要来骗你们?”
白狼冷笑道:“哼,你们官府的人什么卑鄙的事情做不出来?“
董福臣更不高兴了:“二当家的,我们想要害你们不必亲自来冒这个险吧?再说也犯不上,我甘军数千之众离此地不远,三天之内就要路过这里,要想害你们、几千人一围,攻打这个小小的山寨用不上半天的时间吧?我们又何必自己跑来来冒这个险呢?”
白狼道:“反正我信不过你们这些官老爷,大哥、要去你去,我来守山寨好了。”
瘸狼:“好、好,你既然不愿意去、我也不会勉强你的。”转过身来对吴勇和董福臣解释道:“二位大人莫见怪,我这个二弟、原来是这里义和团的大师兄,只因相信官府、义和团的首领几乎都被官府杀掉了,我这二弟一家也遭了劫难,所以二弟就是听不得官府二字。三弟、你呢?”
刘云山恭恭敬敬道:“小弟当年一无所有,蒙大当家的不弃收留、委以重任,小弟听大当家的,大当家的认为做得、小弟就做。”
瘸狼大喜:“好!二位大人、我带着弟兄们准时在二月初八出现在崆峒山后山策应,有狗日的王八蛋们跑下来、抓住一个杀一个!”
董福臣:“好!来、喝酒!”
10(内景、日)
泾河县内一个小客栈内,赵云飞一身便装、打扮的像个小商人,他把一封密信交给了一个密使、吩咐道:“你路上不许停,到西安后找兵部的主事赵老爷,让他把这封信用兵部六百里加急发给北京的李鸿章,告诉他、十万火急。”
密使说:“是,大人没有别的话要吩咐了吗?”
赵云飞想了一下:“你给他说、两宫圣驾二月八日上崆峒山求雨。就这一句,你记住了吗?”
密使:“二月八日、两宫圣驾上山求雨。记下了。”
赵云飞:“好、你去吧。”密使便躬身退出。
这时、屋子里面另外一个一直背转过脸的人转过身来笑道:“云飞、我是不是也该走了?”
赵云飞点点头:“庆云兄、辛苦你了,这里耳目众多、你也马上就动身吧。”
张庆云:“这么说、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了,你们于二月八日在崆峒山上发难喽?”
赵云飞点点头:“成败在此一举!”
张庆云激动地:“云飞、你果然干成了大事,也不枉你这些年卧底的苦心,就目前的情形看、能成功吗?”
赵云飞:“就算不能成功,我们也能给朝廷造成相当的混乱、有什么坏处?庆云、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了,你告诉广东的朋友们,赵云飞甘心赴死、决不后悔!望诸位日后多多努力,革命成功之日、共和国成立之时,我赵云飞亦含笑九泉。”
张庆云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云飞!”
赵云飞推他:“快走吧,皇太后和皇上明天就要到泾河了,到了那个时侯再走就不方便了。”
张庆云:“我马上走,云飞、你多保重!”赵云飞含笑点头。
11(外景、日)
泾河县城、刘宅院里,慈禧太后带头走了进来,荣寿公主、李莲英、光绪皇帝和吴勇跟在后面,再后面是太监、宫女和侍卫们。
周巧云穿着一身红衣服跪在院子里:“臣妾刘周氏恭迎两宫圣驾。”
慈禧太后道:“起来吧、起来吧,哟、这孩子今天怎么穿的这么喜庆呵?”
荣寿公主笑道:“老祖宗、看你问的,人家穿孝不是满一年了吗?也该穿红了。”
慈禧太后笑了:“看、我都忘了这个事了,一穿红、就该嫁人了吧?好、好呵,这就是你的小院子?挺不错的嘛?”
周巧云:“臣妾家中恐怕不洁净,还请皇太后多包涵。”
慈禧太后:“嗯,好、挺干净的,唉、要说脏,什么地方能脏得过咱们住的皇宫,那可真熏得人透不过气来呵!还是这地方好,进去吧。皇帝、你也去歇歇吧,不用跟着我了。”
光绪皇帝:“是,皇阿玛也歇歇吧。”
12(内景、日)
刘宅正房堂屋,慈禧太后坐在椅子上左右打量:“我说巧云呵。怎么没见我赐给你的那幅字儿呢?”
周巧云:“回太后的话,臣妾本来要挂来着,后来一想、臣妾不过是小县城的乡野女子,因为偶然的机遇伺候了老佛爷几天、又没干什么,怎么能担得起护国夫人这样的称呼,所以只好珍藏着、实在不敢挂出来。”
慈禧太后笑了:“瞧这孩子多懂事。唉、眼下头不知好歹的人可不多了。”
李莲英端了碗茶过来:“老佛爷、喝点儿茶吧。”
慈禧太后喝了口茶道:“走了大半天儿可有点儿饿了,巧云哪、你给我们备什么好吃的了?”
周巧云:“臣妾照太后的吩咐,亲手下厨做的扯面。”
慈禧太后:“好呵,只是我们今天可人多,别把你给吃穷了。”
李莲英劝阻道:“老佛爷说的是,咱们这么一大帮子人巧云姑娘哪儿顾得过来呢,御膳房的厨子们已经给老佛爷备好御膳了,要不然奴才叫他们端过来?”
慈禧太后:“不用,你不是也挺爱吃巧云做的面吗?叫皇帝也来、跟咱们一块吃!”
李莲英:“是、奴才这就请皇上出来。”李莲英出去。敏儿穿着一身新衣服出来、给慈禧太后跪下道:“太后老佛爷奶奶吉祥如意、万寿无疆!”
慈禧太后高兴地:“哟、这是敏儿呀,又长高了,小嘴儿还挺会说的、谁教你的?”
敏儿:“是我娘。”
慈禧太后:“真乖、快起来吧。”正说着、光绪皇帝走进来。
光绪行礼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慈禧太后:“行了、你起来吧,今天咱们一块儿吃巧云姑娘给咱们做的面。”
光绪皇帝:“是、儿臣最爱吃巧云姑娘做的面了。”
敏儿过来扯他:“皇帝叔叔好。”
光绪皇帝:“呵、这不是敏儿吗?你好吗?”
敏儿扯他:“皇帝叔叔、来,来、你来。”周巧云要制止敏儿、慈禧太后摆手不让。
13(外景、日)
敏儿和光绪皇帝蹲在门外廊下对话,敏儿问道:“皇帝叔叔、你就是皇帝吗?”
光绪皇帝:“当然啦。”
敏儿:“那、我们学堂里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当今皇帝万万岁,说的就是你喽?”
光绪皇帝:“当然是我。”
敏儿:“你不知道,我们天天要给你行礼呢。”
光绪皇帝:“是吗?那好呵。”
敏儿:“那、皇帝叔叔,你说你真的能活一万岁吗?“
光绪皇帝:“当然不能。”
敏儿:“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呢?”
光绪皇帝:“这么说好听呗。”
14(内景、日)
堂屋里、周巧云站在慈禧太后身边,她听着敏儿口无遮拦地乱说、一脸的焦急,要出去制止敏儿,慈禧太后又一次摆手制止她。
一群人就在屋里静静地听着。
15(外景、日)
屋外廊下,敏儿又问道:“你是皇帝、普天下的人都归你管吗?”
光绪皇帝:“不是普天下,我是大清国的皇帝、大清国的人都归我管。”
敏儿:“我看不像。”
光绪皇帝:“怎么不像?”
敏儿:“你敢管你娘吗?”
光绪皇帝:“当然不敢。”
敏儿:“我也不敢,我们这儿的人都叫我小主人、小少爷,说什么都听我的,其实才不呢,只要我干了一点儿错事儿,马上有人告诉我娘,那就要打屁股了。”
光绪皇帝沉默了一会:“咱们俩差不多。”
敏儿:“皇帝叔叔,你敢不敢偷偷跟我出去买吃的?”
光绪皇帝:“我不能出去。”
敏儿:“为什么?你这么怕你娘?算啦、我想起来了,你身上总也不带钱、和我一样穷。”
光绪皇帝拿出两个金钱儿:“谁说的?你看这是什么?”
敏儿一看、不屑地:“这钱人家不要。”
光绪皇帝:“胡说!这可是金的。”
敏儿:“你这个人动不动就拿出个金子来唬人,上次你拿出来不是也没花出去吗?你和李伯伯一样、尽拿些没用的钱出来。”
光绪皇帝:“这钱咋没用了?能买不少东西呢……”
16(内景、日)
屋里、大家都沉默着,慈禧太后的脸色已经是非常的难看,周巧云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时节谁也不敢吭声。
17(内景、日)
傍晚、泾河县衙门后堂,荣禄和桂祥坐在一张桌子前、陈县令站在他们俩面前。荣禄翻看着他的履历:“你的事儿王文韶王中堂已经给我讲过了,他请我关照你。”
陈县令一脸惨痛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求荣相爷做主,卑职实在是冤枉呀!”
桂祥不耐烦地;“行了、行了,别哭了,瞧你干的这些个事儿!要是真依着大清律,你有十个脑袋也砍了!如今咱们爷儿们要你帮着办差事、是你的运气来了,你哭什么?”
荣禄:“你现在已经被停职了吧?”
陈县令哭丧着脸点头:“是。”
荣禄:“你这两天好好跟着我们办差,办的好了、不光没事儿,就是升上个一两级的也不是啥难事儿。”
陈县令又跪下:“多谢荣中堂、桂公爷栽培!”
桂祥道:“这上面说你贪酷残暴、手段狠辣,是不是真的呀?”
陈县令急着要解释:“桂公爷、我……”
桂祥打断他:“你可别说不是,这几天我们正要借重你这手段呢。”
陈县令放了心:“二位大人放心,到了卑职手里、死人也能叫他开口!”
荣禄一拍桌子;“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先下去预备吧。”
“喳!”陈县令应声下去。
18(内景、日)
荣禄看着桂祥、拍拍手里的卷宗道:“看看、要抓的人可不少呢,上头的意思让先悄悄把这主儿抓了,他是主使、又什么都知道,抓住了他、对方就是群龙无首,他们就会乱了阵营了。”
桂祥笑道:“这群乱党也真没眼光,怎么会相信他?不倒霉才怪呢!”
荣禄:“你说说、派谁去找他合适呢?”
桂祥拍拍胸膛:“哪儿还用得了别人?我去就行了。”
荣禄道:“别!桂公爷,别太大意了,那主儿会武功,再说、干这么大的事儿,能不养几个心腹死士、关键时刻帮他玩命的人吗?万一让他跑了、那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桂祥道:“你就放心吧、我的中堂大人,别人我不敢说,他、我手到擒来!他这个人刻薄寡思,关键时刻、他养的狗都不会帮他。我实话告诉你、这主儿骨头里跟我一样,也是个胆小鬼!不信你就看吧。”
荣禄拉住他:“我告诉你、咱们这么办……”
19(外景、日)
泾河县城街边大牢里,桂祥拉着溥伦走过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溥伦:“哎呀、桂公爷,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这里还有差事要办呢。”
桂祥嬉皮笑脸地:“差事急什么?这玩意儿真好、你肯定没见过,咱哥俩这么多年了、我啥时候骗过你?”
溥伦:“我就不信、这小地方能有啥好玩意儿,我……”说着话抬头一看、愣住了,眼前是县衙门刑房,里头刑具一应俱全,陈县令带着张头儿等几个面目真狰狞的大汉、如同地狱里的鬼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溥伦情知不妙、转头看桂祥时,桂祥早就后退了几步、站的远远的冷笑着看着他,两个侍卫还在他身边、早已变了面孔冷冷地推他:“贝子爷、请进吧。”
溥伦大惊失色:“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桂祥、桂祥,你他妈这是干什么?……”
20(内景、日)
泾河县衙门刑房里、溥伦已经被打昏了过去,他被吊在那里、浑身是伤痕累累,一个差役提着一捅水过来、泼在他身上把他浇醒。
陈县令上前道:“贝子爷、你这是何苦呢?如今奸谋已经败露了,你干的那些事太后都知道了,你何苦还咬着牙不说、受这份罪呢?刚才我让你尝的只是些健脾消食的小玩意儿,再不说、这儿有个新玩意让你尝尝。”
溥伦惊恐地抬眼望去、铁熨斗上的木炭烧的正红,陈县令道:“贝子爷再不说、我就要用这铁熨斗了,这上头有六个小头,熨上去是六个黑点、钻心的疼,贝子爷要不要试一下呀?”
溥伦恐惧地闭上眼睛,陈县令一示意、一个差役拿起铁熨斗在溥伦胳膊上轻轻地按了一下,一股青烟飘起,溥伦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又一捅凉水浇下来、把溥伦浇醒,陈县令道:“疼吧?这熨斗还没有烧红呢,贝子爷要再不说、我就烧红了它,那时侯、压在皮肤上就不是六个黑点了,是一团火!”
溥伦大叫道:“桂公爷、桂公爷,我要是说了、你能保我一家没事吗?”
桂祥站起来道:“只要你好好说出来,老佛爷不光保你一家没事、还保你个全尸。”
溥伦:“那、那好,我说、放我下来。”
桂祥一摆手:“去、把他放下来。”两个差役上前把他放了下来。
桂祥坐回到桌子后面:“你呀、早说不就不用受罪了吗?说吧、如今那个赵云飞在哪儿?”
21(外景、夜)
晚上、刘宅门前,吴勇从外面回来正要进门、老管家刘忠急匆匆跑过来:“吴大人、吴大人,请留步。”
吴勇回身:“老管家、什么事?”
刘忠站在一边招手:“请你过来一下、过来一下。”
吴勇奇怪地走过去:“究竟什么事?”
老管家显得非常激动、一把拉住吴勇:“吴大人、大事不好了!”
吴勇担心道:“怎么了?”
老管家:“方才县衙门里的张头儿给老汉说,有一个……对、就是上次来过家里的那个贝子爷犯事了,让抓进衙门严刑逼供、已经招了,张头儿说、好像还有你的事儿,他说他知道你是个好官、让你赶快想办法!”
吴勇一时愣住了、脑子里开始飞速盘算,刘管家推他一把:“吴大人,不行你就快跑吧、老汉家在山里……”
吴勇笑一笑:“老管家、谢谢你,不用、我没什么事。对了、老管家,你上过云顶山、是吧?”
刘管家点点头:“上过、我家二爷也在那儿。”
吴勇:“那就好,麻烦你现在亲自去一趟云顶山,告诉你家二爷,就是出事了、别下山了,记住了吗?”
刘管家点头:“出事了、别下山了,行、老汉记住了。”
吴勇道:“这么晚了、辛苦您老人家了。”
刘管家一笑:“吴大人说哪里话,咱天生就是吃苦的命。”说完匆匆而去。
吴勇回身急走几步、又觉得不对,迈开八字脚沉稳地进了刘宅。
22(内景、夜)
刘宅里院、周巧云住处,周巧云正在灯下喜滋滋地绣着红花鞋,她坐在炕上一边绣一边嘴里哼着小曲儿,炕上敏儿睡的正香。
有人在外面敲门、周巧云问道:“谁呀?”外面答道:“是我、吴勇。”周巧云惊喜地跳下炕:“大哥!”打开门让吴勇进来。
周巧云:“大哥、你方才不是说你要连夜赶回平凉打前站的吗?怎么还没走?”
吴勇笑的有点不好意思:“我、呵,是要走、我是来问问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周巧云奇怪地看着他笑了:“大哥方才不是问过了吗?你今天这是怎么?大哥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人,今天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
吴勇道:“对、对,就是、我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儿、那我就走了。”转身要走。
周巧云上前拉住他:“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再走嘛、急什么?”
吴勇心中万般滋味、脸上强笑着坐下:“好、好,那我就坐一会。”
周巧云站在他面前转了个身:“大哥、你看我穿着红衣服好看不好看?”
吴勇笑着说道:“妹子长的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周巧云一扭嘴:“你骗我呢。”
吴勇道:“真话、真心话,不行、巧云,我真的要走了。”说着站起来、恋恋不舍地看看屋里、看看巧云、又看看熟睡的敏儿,他摸摸敏儿的头:“这孩子睡像真可爱,等他起来你告诉他、吴叔叔来看过他了。”
周巧云越发奇怪地看着他:“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吴勇:“没、没什么。”
周巧云:“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吴勇难以启齿、只好说:“没啥,我、我只是,想再看看你、想你啦。”
周巧云一脸幸福之色:“你、你咋不早说呢?”走过去轻轻靠在吴勇的怀里,吴勇轻轻地楼住她,一时间、两人感慨万千,心贴得更紧了。
周巧云轻声说:“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呢。大哥、你真好。”
吴勇也轻声道:“你也好。”
周巧云咬着嘴唇:“大哥、等忙完了这一阵子,我就嫁给你、咱们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分开了,你说好不好?”
吴勇轻声说:“好、巧云,你不知道、我多想永远和你呆在一起呀,我……”
周巧云:“大哥、你不必多说,巧云心里都明白,自打咱们遇见的那一天起、我心里就只有一个你,我也知道大哥心里就一个巧云,对不对?”
吴勇:“对、对。”
周巧云有些动情、闭着眼睛叫他:“大哥、大哥,好好抱抱我。”
吴勇也有些动情、用力抱了抱巧云又连忙松开手:“我、我真的该走了。”说完慌忙开门出去了。
周巧云喊了一声:“大哥、你走路小心一点。”见吴勇走远了、转身回到屋里,关上门、背靠在门上,细细品味着刚才相拥相亲的滋味、脸上泛着红晕,轻轻地怨了一声:“咦、这人。”捂着脸笑了。
23(外景、夜)
刘宅门外、吴勇吩咐从人:“走、我们回平凉府。”刚要钻进自己的绿呢大轿、十几匹快马跑过来,为首的一个御前侍卫道:“是平凉知府吴大人吗?”
吴勇拱手道:“正是,大人有什么事吗?”
御前侍卫:“吴大人,我们奉军机处荣中堂之命,陪你一同前往平凉、办理两宫行住事宜。”
吴勇点点头:“那好,咱们一起走吧。”说罢坐上四人大轿、在马队的簇拥下向平凉方向奔去。
24(内景、夜)
泾河县衙门慈禧太后住处,慈禧太后躺在榻上假寐、李莲英为她捶腿。慈禧太后问道:“什么时候了?”
李莲英掏出金表来看看:“子前一刻了,老佛爷、都到午夜了,您该睡一会了。”
慈禧太后:“睡不着呵,你再陪我聊聊吧。”李莲英:“是。”
慈禧太后:“人老了、瞌睡就少了。”
李莲英:“可不是,奴才也常常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慈禧太后:“唉、我这几天呀,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李莲英:“就是,奴才心里也怪堵得慌的。”
慈禧太后:“我心里就不明白,这些人干吗就不能跟别人一样、好好儿过日子呢?干嘛非要跟我过不去、跟自个儿过不去呢?”
李莲英:“奴才心里也纳闷,老佛爷待他们够好的了,恨不能把心掏给他们呢,他们怎么就不领情呢?”
25(外景、夜)
深夜、刘管家骑着一头健骡走出城外,老人家神色紧张地打着驴、向云顶山方向奔去。
26(外景、夜)
云顶山土匪山寨门口、刘管家牵着骡子等在那里,不一会儿、刘云山急匆匆跑出来:“老管家、你怎么来了?”
刘管家:“二爷,有要紧事情要告诉你们。”
刘云山:“走、先进去再说吧。”两人往山寨里边走,刘云山问道:“老管家、什么事这么急、连夜赶来了?”
老管家:“出事了,是吴大人让我来的。”一听是吴勇让他来的、本来要带着刘管家进山寨的刘云山改变了主意,他把刘管家拉到了一边:“吴大人让你来带什么话?”
刘管家:“吴大人让我告诉你们,出事了、别下山。”
刘云山:“出事了、别下山?就这一句话吗?”
刘管家:“是呵、就这一句话,三十里路、可把老汉累坏了。”
刘云山:“老管家、你辛苦了,可如今的情况不对、你可不能在山寨露面,走、我送你下山歇着去。”
刘云山回头看看山寨门口没人,赶紧一手拉着刘管家、一手拉着骡子急忙向山下走去。
27(外景、夜)
刘云山一边和刘管家走着、一边左右不停的张望着,神情显得十分紧张。刘管家把话传到了、放下了心,很轻松地说着话:“二爷,你在山上呆着习惯吗?”
刘云山:“呵、还行吧。”
刘管家:“唉、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能老这样下去呀,你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想着成个家了,我觉得吴大人这个人不错,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你回家来算了……”
刘云山一脸怒气吼道:“为什么要跟他说?你以为只有他了不起吗?告诉你、我也快有出头之日了!”
刘管家被他吓了一跳:“二爷,老汉就是这么一说、你这么凶干什么?”
刘云山面露凶像:“干什么?你去死吧!”他掏出个匕首、猛地朝老管家胸前刺了两刀,老人家临死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瞪大两眼道;“二爷、你杀我?你、你可是我带大的呀?你、你这个……”
刘云山看到老管家咽了气、左右看看无人,将尸体推下山崖、站在那儿心情复杂地说道:“老管家、对不起啦,可是为了我的前程、我不能不这样做呵。你好好走,以后、我给你立牌位供着你。”
他把骡子赶跑、一个人向山寨走去。
28(外景、日)
泾河县前往平凉崆峒山的官道上、大队官军走来,远远地飘着二十四面黄龙旗,黄龙旗下、众多的侍卫、太监簇拥着两只八抬大黄轿,沿着山道而来。
第一个轿中的慈禧太后不时地掀开轿帘左右看看、神色紧张。第二个轿中的光绪皇帝也时不时地掀开轿帘左右观望,他除了神色紧张外、还多了一份兴奋和期待。骑在马上的李莲英也是一脸的紧张之色,一边走一边四下里看着。
29(外景、日)
平凉府衙门前、吴勇率平凉文武官员跪地迎接两宫圣驾。
30(外景、日)
早晨、崆峒山半山上的一个寺院里,院内神机营及御前侍卫如临大敌、神情严肃地在四下戒备着。
神殿里、荣禄和桂祥在一个案前看着一张崆峒山的地图,荣禄笑道;“这下、董福臣的甘军就插翅难逃了,这叫真正的铁壁合围!”
桂祥得意地点头道:“这半会儿、董福臣也该上来了吧?”
31(外景、日)
崆峒山半山道上、董福臣率三四十名心腹死士沿山路走上,一部属道:“大人、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呀。“
董福臣面色凝重:“嗯,你发现哪里不对?”
部属道:“原定山下警戒是由我甘军和神机营共同负责,可不知为什么甘军全部被拦在山下了。”
董福臣想了一下:“不要紧,等我上山见了荣禄和桂祥以后再说,让弟兄们都小心一点、听我的号令就是了,反正神机营只有几百人,打起来咱不怕!只要咱们在山上得手、一切都好办。”
部属又道:“奇怪,两宫圣驾这个时候也该到山下了呀,怎么还不见动静?”
董福臣:“先上去、上去就知道了?”
32(内景、日)
崆峒山半山寺庙神殿里、荣禄和桂祥还是有些紧张,荣禄对桂祥笑道;“桂公爷、你今天好像蛮精神的吗?”
桂祥:“真老虎咱打不了、打死老虎咱还是有两下子真本事。”两人同时大笑。
一侍卫进来禀报:“启禀中堂大人、甘肃提督董军门来了。”
荣禄和桂祥两人顿时严肃起来,荣禄吩咐道:“把他手下的人拦在外面、一个都不准放进来,严密监视!”
边上带兵官拱手道:“大人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桂祥对左右的侍卫交代:“都给我放精神点儿,这老虎可还没真死呢?”
荣禄下意识地整了整冠戴:“请董军门。”
门前的侍卫们一迭声地传下去:“有请董军门!”
33(内景、日)
董福臣大踏步地走进了大殿、跪倒:“卑职董福臣给中堂大人、桂公爷请安。”
荣禄奸笑道:“请起、请起,董军门一路辛苦。”
董福臣:“荣中堂、不是说两宫圣驾一早起驾从平凉来崆峒山吗?怎么到这会儿了还不见动静?”
荣禄:“可能有别的事情耽误要晚一点吧,董军门不必着急吗。”
董福臣上前一步:“还有、为什么御前侍卫们传中堂大人之令、不让我甘军士兵上山?”
荣禄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皇太后的旨意,董大人、你的队伍现在在什么地方?”
董福臣道:“就在中堂大人指令的地方集结。”
荣禄更高兴了:“好、好,很好,董军门、我要你现在下令,甘军全体放下武器、缓缓退出山谷,听从后命。”
董福臣大惊:“中堂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荣禄奸笑道:“什么意思?董军门见多识广、还不明白吗?”
董福臣见左右侍卫都不怀好意地向自己逼近、后退了一步道:“卑职不明白,卑职所部甘军是奉旨调遣,荣中堂和桂统领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荣禄道:“我正是奉旨行事,董军门、你最好还是照我的吩咐去做。”
董福臣冷笑一声:“这是乱命、我决不服从。”转身要走、被众侍卫拦住去路,董福臣大叫“你们要干什么?给我闪开!”
荣禄道:“董军门、你稍安毋躁,怒气伤肝、可不是养生之道呀,你过来、拿着这个千里眼往两边山上看一看,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董福臣半信半疑地接过千里眼向两边山上望去。
34(内景、日)
董福臣举着千里眼望着、镜头一路摇了过去,对面山上制高点、一排排手持新式武器的清军荷枪实掸,一个个隐蔽的战壕里、枪口已经对准了山下集结的甘军。在一个稍稍平坦的空地上、摆放着几门大炮,大炮前、一个白胡子老将正在指挥左右官兵。
董福臣见状大惊道:“直隶总督马玉昆!毅军也来了吗?”
荣禄笑道:“是呵,为了对付你这一千多名甘军,皇太后特别调毅军三千之众来援,昨天就布置好了。董军门、你看看,毅军是袁世凯请外国人教出来的军队,战斗力好、装备先进,还有不少的大炮,你们甘军呆在山谷里,一旦动起手来、可是要吃大亏呀。”
董福臣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他只说了一个“你”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颓然地放下望远镜。
荣禄:“这些甘军都是董军门多年来亲手调教出来的子弟兵,感情自然不一般,这些士兵跟着董军门出生入死、千里转战,离家时父老将儿子们交到董军门手中、也不是让董军门如此断送的吧?一千多生灵、是生是死,但凭董军门一言决断。”
董福臣长叹一口气:“唉,荣中堂、桂公爷,一切密谋都是董福臣一人所为、与甘军无关,董福臣什么也没有向他们透漏过,如今我好汉做事好汉当,请二位大人不要为难我的部下。”
荣禄:“这你放心,我决不为难大家,只要董军门照我说的去做。”
董福臣点点头、对边上一个侍卫说:“去、到门口喊张参将进来。”侍卫应声出去。
35(内景、日)
张参将大步走进来:“卑职参见军门。”
董福臣:“张参将、你拿着我的令箭传令山下诸军,就地放下武器、缓缓退出山谷,不得违命。”
张参将大惊:“大人、这……”
董福臣一脸凝重:“照我的军令去做、快去!”
张参将看看董福臣、又看看荣禄和桂祥感觉到情势严峻,只好行礼道:“卑职遵命!”转身急出去。
36(内景、日)
寺庙大殿内、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荣禄道:“唉、董军门,你一大把年纪了、这是何苦来的呢?”
董福臣悲凉地说道:“这猪狗一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不为别的,我只想活的像个男人、像个军人!”
一个侍卫上来禀报:“启禀中堂大人,甘军已经全部放下武器、大队向山口移动。”
桂祥兴奋地:“好!来人呀。”堂上暴诺如雷:“喳。”
桂祥指着董福臣:“奉太后懿旨,捉拿反贼董福臣、把他拿下!”
众侍卫又一声:“喳!”围上来要动手,董福臣后退了两步、掏出溥伦送给他的手枪指着桂祥和荣禄大笑道:“干什么?抓我?!凭你们这些猪狗一样的东西,你也配?”
桂祥在枪下吓的浑身发抖:“董、董军门,你要干什么?你可别胡来,有话、有话咱们好商量,千万别开枪,求你了、别开枪!”
董福臣又是一阵狂笑:“哈、哈、哈……我杀你?我杀你还不如去杀一条狗!杀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可恨我董福臣大好男儿、为你们这些满奴番狗做了半世鹰犬,如今又被你们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算计,真是好恨、好恨哪!”说罢、举气枪对自己的太阳穴开枪自杀了。
37(内景、日)
寺庙大殿内,荣禄和桂祥惊魂未定、半晌才缓过神来,两个人围着董福臣的尸体转了一圈。
荣禄道:“来人哪!把门外董福臣带来的那些人全部绑起来带走,让人马上启奏皇太后,两宫圣驾可以启驾上山了!”
堂下众人:“喳!”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