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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间：1940年2月下旬某日上午
地 点：山西王家岭八路军总部
【残冬太行山，一片生机盎然
【老树下有一磨台，右侧一面土墙上写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八路军宣”字样
【幕启时，远处传来嘹亮的歌声、欢笑声，三三两两八路军战士与农民走过
【朱德与康克清上，刚刚打完篮球，两人都一身大汗，朱德还敞着怀
康克清：老总，老总，把扣子扣上吧，刚出了一身汗，当心着凉。
朱 德：没什么事，我又不是泥捏的，马上就到春天喽。
康克清：（给他扣扣子）岁数不小啦，别还总以为自己是小伙子！
朱 德：（不高兴）用不着你提醒！
【警卫员王强端一大缸子茶水上
王 强：总司令，喝口热茶吧。
朱 德：嗯，谢谢你！
【王强放好茶缸，鼓起勇气立正敬礼，大声地
王 强：报告总司令，我代表总部警卫团篮球队向你通报一个决定！
朱 德：嗯，你说。
王 强：报告总司令，篮球队决定从今天起把你开除出篮球队，请你尊重大家的决定！
朱 德：咦，你个背时锤子，咋又把我开除了嘛，又咋了嘛？
王 强：因为你不守纪律，打球不规矩！
朱 德：我咋不规矩了？
王 强：大家看你年纪大了，都愿意把球传给你，让你多投几个，可你倒好，球一到手，康克清同志就冲你喊，
老总给我，老总给我！你呢，马上就投给康克清同志，好几回了。
朱 德：她是我老婆，我不投给她投给那个？
王 强：可，可是康克清同志是机关直属部队的，跟咱们不是一伙的呀！
朱 德：噢，是这样，这还是个问题！（问康克清）喂，康克清同志，咱们明明不是一伙的，你做啥总喊我嘛？
康克清：我是你老婆，不喊你喊谁？
朱 德：（对王强）好像也对嘛。
王 强：（几乎气哭）不对！她是咱们的对手！几个精精干干的大小伙子，打不过机关直属队的男女混合队，丢
死人了，老乡们都在笑话我们呢。
朱 德：嗯，这样不好，丢脸面哪。王强同志，我保证下次再不犯这样的错误了，这一次，就通融一下吧。
王 强：不行，都通融几回了！这一回一定要坚持原则！
朱 德：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呢，康克清上场，我就不上，我上场，就不准她上，大家分开，就不会犯错了。
好不好？（低声）哎，帮帮忙，回头我给你弄一排驳壳枪子弹。
王 强：真的？不信，骗人！
朱 德：我保证！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好不好？
王 强：好吧，我们再商量一下！（敬礼下）
朱 德：（冲康克清）你笑什么笑？还不是因为你！
【远处传来喧闹声，张处长跑上
康克清：张处长，怎么了？
张处长：报告总司令，国民党九十七军军长朱怀冰带着一伙骑兵来了，说是要见你，看来脾气挺大。
朱 德：他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他呢。请！
【康克清帮朱德戴好军帽，扎上小皮带，朱德的经典动作是叉腿背手站立，王强等警卫战士全副武装站
他身后
【朱怀冰气势汹汹带几名副官上
朱怀冰：朱德呢？我要见朱德！
朱 德：我是朱德，你是哪一个？
朱怀冰：你，你就是朱德？好，我告诉你，八路军必须退出武安、彭城一线，那是我九十七军地盘，你们八路军
要是不退，我就打！
朱 德：混蛋！朱怀冰，我听说你是正牌子军校毕业的，怎么连点规矩都不懂，你这样的还配带兵吗？
朱怀冰：我，怎么——
朱 德：你说九十七军归几战区管辖？
朱怀冰：二，二战区。
朱 德：那你说老子是什么人？
朱怀冰：（反应过来，立正敬礼）报告朱副长官，卑职九十七军军长朱怀冰晋见。
朱 德：嗯，立正！朱怀冰，本月十八日晚你的部队在河北彭城贾壁村突然攻击我一二九师部队，造成我部指导
员以下二十余人伤亡，我正要找你呢。闭嘴！都是中国的土地，哪一块是你朱怀冰的地盘？八路军抗日
根据地是我们从日寇手中夺回来的地方，你们要占领人民不会同意！你们要地盘，有的是地方，你们去
把日寇占领的广大沦陷区夺回来，不就行了吗？朱怀冰我告诉你，我们改编为八路军以来，没有打过内
战，如果你朱怀冰不明大义，胆敢进攻，我们一定坚决自卫，消灭你！听到了吗？
朱怀冰：朱副长官，我，卑职——
朱 德：好了好了，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先安顿下来吧，吃完了饭，我请八路军彭德怀副总司令，左权副参
谋长来，和你一起谈，好吧？先下去吧。
朱怀冰：是！（恭敬敬礼，带从人下）
康克清：老总，我还从来没见你发这么大火呢，还，还骂人。
朱 德：国民党嘛，他们就吃这一套。
【张处长跑上
张处长：总司令，朱怀冰带了十几名幕僚们还有一个连的骑兵，咱们怎么个接待法，管不管？
朱 德：当然要管，你通知后勤处，杀猪宰羊，派人出去买一些好酒，好好接待朱怀冰，上门就是客嘛。
张处长：总司令，这么个反动家伙——
朱 德：咦，国共还要合作，统一战线总是好的嘛，快去执行吧。
张处长：是！（敬礼欲下，掏出一封信来）对了，这里还有您一封信，好像是四川老家来的。（交信，下）
朱 德：咦，（看信）啊，果然是家书，家书啊，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啊。
康克清：家里是谁写来的？
朱 德：是我的母亲、养母两位老人家让我弟弟写来的。
康克清：噢，快看看吧，真不容易收到家信啊。（朱德看完，陷入深思）老总，老总，家里两位老人家，怎么样
啊？
朱 德：唉，仪陇连续旱了两年啦，抗战期间捐税又高，两位老人家没饭吃，写信向我求援来了，你说我该怎么
办哪？
康克清：唉，两位老人家都八十多了，咱们不能不管啊。可管又怎么管呢，你是总司令，原来一个月津贴五块，
去年你戒了烟，又给自己降了一半。咱俩的津贴一个月加起来五块钱，能顶什么用？哎，能不能找人借
一点？
朱 德：找谁借？彭德怀？左权？他们也一个个穷的叮当乱响呢。再说，就算能借，咱们将来怎么还呢？
康克清：唉，真想不到，蒋委员长悬赏二十五万大洋缉拿的共党头子，穷成了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他预支一
点。
朱 德：你想得美！
康克清：咦，对了老总，你的朋友可不都是共产党啊，你想一下有没有能向他们借点钱还可以不还的朋友呢？
朱 德：（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有，有，可以找戴与龄嘛，他过去是我在滇军时候的军需官，现在听说在国民
党那边做了少将了，对，就找他！
康克清：好啊老总，那你就快写信吧。
【光收，一束追光打到朱德身上，音乐起
朱 德：与龄老弟，抗战数年，颇有兴趣。日寇虽占领我们许多地方，但是我们又去恢复了许多名城，一直深入
到敌人后方北平区域去，日夜不停地与日寇打仗，我亦得到大大小小的胜利……我家中近况，颇为寒落，
亦破产时代之常事，我亦不能再顾及他们。唯家中有两位母亲，生我养我的均在，均已八十，尚健康。
但因荒年，今岁乏食，想不能度过此年，又不能告贷。我十数年实无一钱，想将来亦如是。我以好友关
系向你募两百元中币。速寄家中朱理书收，此款我亦不能还你，请你作捐助吧，望你做到，复我，朱德。
【音乐声中，老年朱德走过青年朱德，青年朱德光收。音乐声中，老年朱德走向台中
朱 德：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我很悲痛。我爱我的母亲，特别是她勤劳的一生，很多事情是值得我永远回忆的。
我的相貌很像母亲，她比一般妇女要高大一些，强壮一些，裤子和短褂上左一块右一块都是补丁。两只
手上凸显着粗粗的血管，由于操劳过度，面色已是黝黑，蓬蓬的头发在后颈上挽成一个发髻，两只大大
的褐色眼睛充满了贤惠，也充满了忧愁。听说我临出生的时候，母亲正在烧饭，还没等饭烧好，我就呱
呱落地了。母亲生下了我立即起身，接着做饭。母亲是个好劳力，从我能记忆时起，她总是天不亮就起
床。全家20多口人，妇女们轮班做饭，轮到就煮一年。母亲把饭煮了，还要种田，种菜，喂猪，纺棉花。
因为她身材高大结实，还能挑水挑粪……我应该感谢母亲，她教给我与困难做斗争的经验。我在家庭中
已经饱尝艰辛，这使我在三十多年的军事活动和革命生活中再没有感到过困难，没被困难吓倒。我这一
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在母亲年老体衰的时候在床前为她老人家侍奉汤药，这又何尝不是大多数共产党
人心中永远的痛呢？我们这些人的一生，对父母没尽过儿女的孝心，对妻子儿女没有尽过丈夫父亲的责
任，我们把自己的孝心、责任与爱，都奉献给了我们挚爱的祖国和人民！我们都是甘愿为共产主义事业
牺牲的！我曾无数次地想过，当我在柏林郊外那个树林中宣誓加入中国共产党时，我预料过之后的出生
入死与岁月艰辛吗？当我和毛泽东等同志走上井冈山时，我能想到仅仅过去二十一年，我们就会站在天
安门城楼上，见证一个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吗？我们是一群理想主义者，我们为一个自由独立
而强大的中国而战，为中华民族的崛起而战！作为一名军人，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我永远记得1949年
10月1日，国旗升起，阅兵式开始的那一刻！同志们，我宣布，阅兵式，开始！
【雄壮的军歌响起，大屏幕上出现2019年阅兵画面
朱 德：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中国，这，就是我用一生去爱的中国！
——全剧终
2022年6月20日夜
于兰州心远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