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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间：西元前1042年初春某日深夜至第二日晨
地 点：周王宫前及宫内
【注：周人尚红，但现在仍然在国丧期间，众人衣着皆素
【深夜，急促地马车奔驰声，宫门守卫吆喝声
守 卫：站住，是什么人深夜在王宫门前驰骋，难道不怕王法吗？站住，再不站住开弓放箭了！
使 者：战争，战争，我带来了战争的恶噩！
守 卫：大胆！你是什么人？如今四海一家，天下太平，哪来的战争？
使 者：守军大哥，我是来自朝歌的使者，我带来了前朝纣王之子武庚举兵叛乱的消息，请开门让我进宫。
守 卫：胡说，前纣王之子武庚有多大能耐敢叛乱？我们不是有三位王叔在边上监督他吗？你敢造谣，老子拔了你
的舌头！
使 者：大事不好啦，三位王叔和武庚一起举兵造反啦！睁开你们昏睡的双眼向东看看，报警的烽火已经映红了天
空！赶快开门，我要当面向天子报告！
守 卫：好，好，使者你等等，我们马上开门！
【第二日晨，王宫内，成王，王太后，召公，南宫大夫上
成 王：战争，战争好啊，寡人御驾亲征，打他个落花流水！
王太后：天子，不许胡说！召公你是先王的亲叔叔，宗室里辈份最高的长辈，南宫大夫，你是先王时候的老臣，你
们说，该怎么办呢？听说叛军已经在集结，不日将杀向镐京。
召 公：周公呢，他不是摄政吗？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王太后：听他家人说两天前他带着人离开京师，去了哪里也无人知晓。
召 公：唉，真是误事！不过管叔鲜，蔡叔度，一个是周公的亲哥哥，一个是周公的亲弟弟，都是先王的亲兄弟，
他们怎么会和前朝纣王之子武庚勾结在一起起兵作乱呢？真让人想不透。
南宫大夫：老，老臣听到一些谣言，不知道，不知道讲出来合适不合适。
召 公：哎呀，都火烧眉毛了，有啥话你就快说吧。
南宫大夫：老臣听，听人讲，这次管叔蔡叔之所以起兵，是因周公而起，因为外面人纷纷传说周公摄政，大权总揽，
迟早会不利于当今天子，所以，所以他们才——
召 公：太后，老夫也听到过这样的传言！唉，外面的诸侯们站的远，有些事反倒看的更清楚些。
成 王：叔祖，他们说我叔父周公要篡位，你相信吗？
召 公：这，这无风不起浪嘛。
成 王：那风要是坏人故意刮起来的呢？
王太后：天子，你怎么这样讲话？
成 王：我怎么不能这样讲话？我父亲先王病重之即，我们不都在病榻前伺候吗？那个时候先王三次拿出天子印玺
交给我叔父周公，请他即位做天子，三次都被周公拒绝，我叔父哭泣着在上天面前立下誓言，要一定扶助
我这个孺子继承王位。这些事你们不是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吗？我叔父要是真想做天子，当时接过印玺
来就是了，何必等到今天？
召 公：王啊，你是不懂啊，有时候人谦让是没有品尝过权利的滋味，可是一旦尝过了权利的滋味，人就会自然沉
溺其中不能自拔了。
成 王：哼，我倒不觉得这王位有什么好，我叔父要做拿去好了，有什么好争的。
王太后：天子！你怎么这样讲话？下去！
成 王：是，母亲。（气冲冲下）
王太后：天子年轻不懂事，叔父和南宫大夫不要在意。你们说，外头的传言，真的有几分可信吗？
南宫大夫：这个嘛，周公摄政，总揽朝纲，要说他要篡位，倒也未必，但是外面的诸侯镇守，群言汹汹，心怀不满，
却是实情。管叔蔡叔不就是为此而起兵，扬言要清君之侧，罢免周公吗，老臣想，如果让周公辞掉摄政一
职，归还大政与天子，管叔蔡叔之流没了起兵的缘由，因此罢兵，也，也未可知。
召 公：对呀，管叔身为周公的哥哥，先王的弟弟，眼见着周公总揽大权，不愿意屈居于兄弟之下，因此起兵争个
名分，如果周公自己辞掉摄政一职，归政天子，管叔蔡叔自然也就没有起兵的缘由。何况就算朝廷想打仗，
兵呢？先王马放南山，刀枪归库，与民休息，成周八师，现在不足万人，仓促之间，招兵买马，谈何容易！
更何况——
王太后：更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位摄政的周公是何居心呢。大敌当前，他竟然悄悄带人出京师躲了起来，究竟
安的是什么心啊。
【内侍喊：“徐君夫人驾到！”
王太后：好啊，他的那位前朝宗室夫人来了，我们一起问问她吧。
徐夫人：臣妾徐氏拜见王太后。
王太后：妹妹，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打扮的年轻漂亮啦。
徐夫人：太后说笑了，臣妾再怎么打扮，也比不上太后天生丽质，母仪天下的风采威严。
王太后：我问你，周公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徐夫人：周公已经有七天没有回家了，他在哪里，臣妾不知。
王太后：怎么，你们这样的恩爱夫妻，他去哪里你会不知道？
徐夫人：臣妾平日在家，只顾着操持家务，教养子女，外面的事，周公从来不会给臣妾讲，臣妾也习惯了，自然也
不会去问。
王太后：嗯。朝歌前朝的王太子武庚率领他的族人们起兵反叛了，这个消息你总该是知道的吧？
徐夫人：臣妾只是今天听到有人在那里说，究竟事情如何，臣妾不知，也不想多问。
王太后：为什么不想多问？你不正是前朝的宗室贵女吗？你那两个曾经尊贵无比的哥哥难道没给你捎个信儿来，他
们参与反叛了吗？
徐夫人：两个哥哥臣妾已经很久不通音讯了，他们做什么或者没做什么臣妾一概不知。
王太后：不会吧，你们是至亲的骨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该通个消息吧？
徐夫人：太后，臣妾嫁给周公已经近二十年了，要说至亲骨肉，天下什么人恐怕也比不上臣妾的一双儿女和周公吧。
王太后：（目视良久），好吧，你下去吧。
徐夫人：是，臣妾告退。（下）
王太后：（恨恨地）看看，你们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女人还端着一副前朝贵人的架子，她，她眼里从来就没
我这个王太后！
召 公：太后，现在可不是生闲气的时候，咱们得赶快拿出个主意来。
【外面喊：“齐候姜尚进宫朝见！”
【一头白发，精神矍铄，穿皮甲短装的姜尚上，一中大夫陪上
姜 尚：你爹老人家，你娘老人家，你一家老人家！寡人今年虚五十岁，活的正当年，活脱脱一个棒小伙，你怎么
敢叫我老人家？再叫老人家老子把你牙掰下来信不信？寡人是头发白了，可寡人头发三十岁就像现在这样
的白！寡人只不过不想学那些没出息的老东西，悄悄拿锅灰染黑了头发好出去勾引女人！寡人是叫太公望，
太公望是寡人从小生下来爷爷给取的小名！因为他老人家盼我已经太久了！你们这帮不开眼的东西，竟敢
以白发看人，寡人如果真像传说中那样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东西，怎么敢在三年前攻打朝歌之时亲率敢死战
士驾着战车冲锋，老人家？寡人真该让你把这几个字儿给吃了！
中大夫：小臣错了，齐候恕罪！小臣早就听说齐候是一位顶天立地，感慨豪迈的大丈夫，好汉子，今天一见——
姜 尚：怎么样？
中大夫：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细看相貌，齐候皮肤光洁，目光如电，像一个三十出头的人，而齐候的白发，有如天．
上的白云一样透彻明亮，每一根都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小臣真是有眼无珠啊。
姜 尚：嗯，很好，听你说话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奸佞小人，你奉承寡人的言词虽然有些过分，不过也肉麻的有趣。
现在就是滚你娘的蛋吧，寡人要办正事了。（行礼）齐候姜尚拜见太后。
王太后：舅舅，舅舅，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在齐国吗？
姜 尚：召公好，南宫大夫好，周公在哪里？
召 公：齐候，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怎么会——
姜 尚：怎么，难道我不该来吗？朝歌三监勾结前朝太子武庚起兵反叛，战火已经在东南大地上燃起。我听到消息，
立即摈退了国君的仪仗，只带一小队护卫，日夜奔驰赶回镐京，怎么，你们还什么都没做？周公呢，周公
在哪里？
王太后：舅舅远来辛苦，先去后宫用饭歇息一下吧。
姜 尚：歇什么，军情如火。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公呢？
召 公：齐候，我们一听到叛乱的消息就来到宫中，可是周公已经于两天前带人悄悄离开京师，如今下落不明。
姜 尚：怎么会这样？那么你们这些在宫中的人计划怎么样出兵平叛呢？
召 公：唉，齐候啊，据说管叔蔡叔与那武庚聚集起了十万大军，而我成周先如今兵不足万人，莫说平叛，如今自
保都难啊。
姜 尚：那，那你有什么主张？
南宫大夫：我么，我们听说管蔡二叔起兵，主要是担心周公摄政久了，不利于当今天子。所以我们想，如果周公能
顾全大局，归大政于天子，也许管叔蔡叔就会就此罢兵，天下百姓也可以免遭战火之苦啊。
姜 尚：啊，原来你们是这么个主意，太后怎么看？
王太后：舅舅，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呢，不过召公和南宫大夫的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姜 尚：好啊，我们可以让周公归还大政，可要是周公归还了大政管蔡那些人不肯收手，又该怎么办呢？
召 公：这个，这样他们就师出无名，天下人可以共讨之！
姜 尚：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羽翼丰满，兵势强大！如果他们在宣称当今天子非先王亲生，王位该由先王的弟弟管叔
继承，你们该如何答复呢？
南宫大夫：这，这，管蔡二人断断不会如此无礼吧。
姜 尚：他们已经兴兵反叛了，岂止是无礼！自古至今，凡是兴兵做乱的乱臣贼子，哪个初期没有一个堂堂正正，
貌似有理的主张？就像家中的不孝逆子，那个没有一套抱怨父母的说辞？其实他们只是想蒙骗天下百姓，
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他们的理由根本不值一驳！对这种背叛自己的国家族人，为了自己一点野心私利不
惜败坏天下太平的乱臣贼子，我们只有上下一心，用火与剑做坚决地回应！二位，与虎谋皮，最后必然是
死无葬身之地啊。
召 公：可是，现在连摄政的周公都躲了起来，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姜 尚：放心，周公可不是个怕事的人！
【內侍：“周公驾到！”
【音乐起，周公一身戎装，带伯禽，仲父等八将士皆戎装上
众 人：拜见王太后！
姜 尚：周公，你可来了~
周 公：舅舅，我猜你也该到，见到我派去的人了？
姜 尚：没有，想必是路上错过了，但是我猜你肯定需要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周 公：舅舅还是那样精力旺盛，智谋过人！
伯 禽：舅爷爷，鲁候伯禽拜见王太后，叔爷爷，南宫大夫。
姜 尚：鲁候，哈哈，伯禽，你爹把你也找来了，好啊，咱齐鲁两国相隔不远，正好并肩做战！
伯 禽：是，愿听舅爷爷吩咐！
王太后：周公，你这两天去哪儿了？真是要把人急死了！
周 公：回太后的话。我这里三天前得到了管叔鲜与蔡叔度兴兵叛乱的密报因为怕引起京师恐慌，太后与天子担忧，
因此我密而不发，迅速出京，调兵遣将，召集平叛大军。太后，舅舅，叔父，这是司马仲父。
仲 父：小将拜见王太后。
周 公：一年前，我曾命令他在我们祖先的发祥地周塬之上，训练起一只三万人的大军，主力都是当年攻克朝歌，
身经百战的将士！
姜 尚：仲父，我认识你，寡人主持与商纣王主力在朝歌城下决战时，你在寡人右翼！
仲 父：多谢齐候还记得小将！
姜 尚：好啊，不声不响练出三万精兵！正所谓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周公真是大周的栋梁和灵魂啊。
周 公：舅舅过奖了！据报管蔡与武庚联合叛军人数不下十万，我又在各地召集三万人马，舅舅，在你的封地姜塬
也抽调了一万名能征善战之士，你不会怪我吧？
姜 尚：你怎么能这样讲话？一百多年来，我姜氏族人追随着你周人的先祖迁徒，繁衍，一起被人欺压，一起忍辱
负重，最终强大崛起，我们唇齿相依，荣辱与共！一百多年里，每隔一代就有一位姜姓的女子做周人的王
后。我们通婚，共居，一起劳作生活，一起推翻了殷商纣王的残暴统治，一起建立起现在这个伟大的国家！
外甥，周公，咱们是血脉相通的兄弟呀。
周 公：舅舅说的太好了！有道是娘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姬姓子孙永远不会忘记姜氏舅家的大恩大德，姜
氏永远是最坚固的石柱！舅舅，这是我新建的六军，全军六万余人，请你做他们的统帅，带领他们东征，
讨伐叛军吧。
姜 尚：这个嘛，如果对手只是武庚那个前朝太子，我自然义不容辞，如今又有三监一同作乱，东征主将，还是由
你周公来做更合适些。
周 公：论打仗，我可比不上舅舅刚猛无敌啊。
姜 尚：哎，做主帅的，重要是能运筹帷幄之中，至于冲锋陷阵斩将夺城，你这里的虎狼之士还少吗？你就放手筹
划指挥吧，我们都听你的。
周 公：那好，舅舅什么时候能赶回齐国？
姜 尚：你这里大计一定，我就星夜赶回齐国。
周 公：那好，我这里需要三十天时间预备粮草车马，三十天后，大军准时出征！
伯 禽：好啊父亲，我也将星夜赶回鲁国，尽数召集起国内精兵，策应父亲大军东征。
姜 尚：伯禽，你们鲁国现在能召集多少人？
伯 禽：仓促之间，我能聚起六百乘战车，甲士两万余人。舅爷爷那里呢？
姜 尚：我那里人民尚未开化，加上附近姜姓封国诸侯之力，大概也有这么多，只是我们齐鲁两国的中间与侧后，
还有徐姓，奄姓，两个前朝的强大部族，据说他们已经磨刀霍霍，要举旗响应叛军了。要是我们倾巢出动，
他们趁机攻打我们的封国该怎么办呢？
伯 禽：那我就和舅爷爷合兵先平定了徐奄两个部族，之后再出兵朝歌。
姜 尚：徐奄两个部族人数众多，武力强大，凭咱爷儿俩的兵力，即便能够抵挡，战事也会旷日持久，僵持不下，
那时候你父亲一个人面对管蔡十万大军，怕会凶多吉少啊。
伯 禽：这，那该怎么办呢？
周 公：舅舅有什么高见？
姜 尚：伯禽我的孩子，你记住，朝歌的叛乱是我大周的心腹大患，只要平定了朝歌，徐奄两部族不足为患。所以
我们回去，应尽起国中精锐甲士，与你父亲的主力一起，三路大军全力攻打朝歌，让朝歌叛军首尾不能相
顾。这样我们就能完胜强敌。
伯 禽：那如果我们精锐尽出，徐奄两姓趁机攻打我们齐鲁二国应该怎么办呢？
姜 尚：我们坚壁清野！让百姓都搬到都城和城墙坚固的城堡里去，其它的土地房屋，他们要拿去拿去好了。待我
三路大军平定了朝歌的心头之患，再行回师讨伐徐奄两姓，就攻守易势，易如反掌了。
周 公：舅舅说的对！伯禽，就照舅舅交待的去做！
伯 禽：孩儿记下了。
周 公：叔父，你看这样计划怎么样？
召 公：周公，周公！难道一定要大动干戈，陷天下于动乱兵火之中吗？你与管叔蔡叔，可都是一母同胞，都是嫡
亲的兄弟呀，这，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同室操戈，兄弟相残更让人痛心的呢。咱们，咱们难道不能再商量商
量？有话好好说嘛。
周 公：叔父，我岂不知骨肉相残，是人间最悲惨的情形，我岂不知同室操戈，正是亲者痛仇者快的痛心之事，何
况战端一起，必然兵火连天，天下百姓刚刚过上安定的日子，又要放下农具，拿起刀枪，辞别妻儿远征千
里！可叔叔你看，那东南传来的烽火已经映红了大周的天空，叛乱者的呼喊已经震动了天宇，事已至此，
仅仅我们有和平的愿望已经不够了。自古治乱如治病，病起之时，必然要下猛药速治使其康复，决不能听
任发展以至于动摇根本，伤及生命。如今我们的兄弟亲人勾结前朝败类，蔑视我们的王朝体制，窥视我们
的领土，扰乱我们的百姓，意图篡夺先王的大位，他们这样的举动是背叛先祖，得罪上天的不可饶恕之大
罪！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亲人背叛更让人痛恨，还有什么能比同室操戈更让人难以容忍？那几个叛贼如果稍
稍顾念兄弟之情，君臣大义，就不该这样的逆天行事！他们的罪行正在摧毁我大周先王们千辛万苦开创的
基业，使天下百姓又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他们罪及天上，罪不容诛，罪不可赦！现在，让我们击鼓
鸣钟，召集那些诸侯，宗室和大臣们，让我们一起到先王的神庙离去，用我们虔诚的语言和诚挚的心，祭
告先祖，告诉他们，为了天下安危，国家兴亡，我们即将东征！
众 人：东征，东征，东征！
【音乐起，音乐中，众武士在宗庙内歌舞《武》
於皇故王，
无竟维烈。
允文文王，
克开厥后。
嗣武受之，
胜殷遏刘，
耆定尔功。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