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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间：西元1036年冬天某日
地 点：洛邑
【空地上，一煽动者正在给过往百姓演讲
煽动者：乡亲们，洛邑的百姓们！大家都听我说，你们知道吗？洛邑新城一旦完工。我们敬爱的周公，我们的父亲，就要
离开洛邑了！
百姓甲：是真的吗？哎呀，洛邑城已经完工了呀。
百姓乙：那么周公要走了！那么谁来做我们的长官？
百姓丙：恁谁也比不上周公，他是我们百姓的恩人和福星！
煽动者：对！三年来我们衣食富足，安居乐业。我们百姓有了希望，我们的孩子有了欢笑，生活里有了歌声。这一切都是
周公给我们的，对不对？
众百姓：对，对，对呀。
煽动者：可是周公就要走了，是远在西边的朝廷要他走的。乡亲们，我们就要失去我们的官长与父亲了！
众百姓：真的吗，那该怎么办，怎么办？
煽动者：周公一走，我们的日子又将回到从前，我们又不得不忍受贵族们的欺压，官长的盘剥。乡亲们，我们还想要过这
种日子吗？
众百姓：我们不要，我们要周公，周公不能走！
煽动者：我们要不要周公走？
众百姓：不要！
煽动者：想不想留下周公？
众百姓：周公必须留下来！
煽动者：那好吧，我们就一起去宗庙，去官署请愿。我们恳请周公留下来，永远留下来，我们请他做我们的王！
众百姓：对，对，我们请周公做我们的王！周公万岁，万岁！
煽动者：走啊，到官署请愿去！
众百姓：走，走，走啊。
【灯光切
【灯光复起，宗庙内，钟鼓齐鸣，周公在太祝陪同下，虔诚地拜祭祖先
太 祝：公相，请这边坐。公相近来气色不大好，想必是过于劳累了。
周 公：还好吧。洛邑新城已经接近完工，大量民夫也都已安置，等过了这个冬天，粮食就该富足了。
太 祝：是啊，公相应该听到了，洛邑的百姓们都在唱着颂扬公相的歌儿呢。
周 公：唉，这正是我最近担忧的事呢。一个做臣子的有了自己不该有的尊崇与声望，恐怕不是什么吉祥的事情吧。
太 祝：民心所向，那是什么人也拦不住的。
周 公：哈哈哈，太祝，我看你是言不由衷吧？民心从来是善变的，尤其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傢伙操纵的时候，做人最关
键是要本份！做百姓的如此，做官吏的更应该如此！最近外面风波又起，群言汹汹，有人竟然要拥戴我做王，洛
邑的王！太祝听说了吗？
太 祝：这个，小臣有所耳闻。
周 公：耳闻？仅仅是耳闻，不那么简单吧？
太 祝：这个——
周 公：最近君夫人和他的两个兄弟有没有来过？
太 祝：来，来过一，不，两次。
周 公：他们找你做了一次卜筮是吗？
太 祝：是。
周 公：他们所卜何事？
太 祝：这个——
周 公：讲！
太 祝：他们问公相的前程如何？
周 公：他们，他们问我的前程？岂有此理！卜辞如何？太祝，事关重大，你必须老老实实讲！
太 祝：是，两次下下卦，一次上上大吉。
周 公：下下卦？
太 祝：是，卦辞说公相今年流年不利，恐怕会被小人中伤，伤，伤及根本。
周 公：上上大吉呢？
太 祝：这个——
周 公：讲！
太 祝：公相若自立为王，大大吉祥。
周 公：自立为王？还大大吉祥？这是谋反，谋反大逆之罪！你，你一大把年纪怎么这么不知轻重？这样的卜筮也敢做？
太 祝：这，小臣原本不肯，君夫人说出我口，入她耳，无人知晓，小臣一时糊涂，就，就——
周 公：怎么无人知晓？天知，地知，神灵知！卦辞呢？现在何处？
太 祝：小臣藏在密室铜柜之中。
周 公：取来，快取来！
太 祝：是。（跑下）
周 公：嗨！
太 祝：（慌乱跑上）公，公相，大事不好，那，那三根卜辞不见了，被，被人拿走了！
周 公：什么？你好好想想，什么人会拿走卜辞？
太 祝：前天，前天有一少卜向小臣告假，说是要回镐京探母，他，对，一定是他，他是召公介绍来的人，一定是他拿走了。
周 公：好，好啊，好啊，不出十日，马上天下人都将知道，周公要叛乱，周公要自立为王啦！唉，我一生谨小慎微，做
事瞻前顾后，生怕落下把柄，受人口实，结果还是不免如此下场，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吗？
太 祝：（跪下）公相，公相，都怪小臣大意，请公相治罪。
周 公：事已至此，杀了你有什么用？你们，你们这些蠢人啊，天命天命，什么是天命，不就是王道人情吗？你连这也不
懂，做什么太祝，（冷静下来）你先下去吧。
太 祝：公相！
周 公：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太 祝：是。（下）
【周公静静地坐在那里，音乐起，三个戴着红、白、黑三色面具巫者，在他身前身后疯狂地舞着，撕斗纠缠着，许久
【司马仲父悄上
仲 父：公相，公相。
周 公：嗯。（大袖一挥，三舞者伏下身来，退下）
仲 父：司马仲父拜见公相。
周 公：嗯，仲父，交待你的事办好了吗？
仲 父：是，启禀公相，名单上的十一个人都已抓获，如今秘密关押在城外军营之中，请公相示下。
周 公：嗯，很好，你马上回去，把这十一个人都用槛车关押，派三百，不，五百士兵，连夜送往镐京！
仲 父：是，不过公相。
周 公：什么？
仲 父：这，其中两名贵族是君夫人的哥哥呀，公相是不是——
周 公：唉，正因为如此，才要赶快送走。你亲自看着送走他们后，然后到我官署来，我要派你和我的儿子陈，进京面见天子。
仲 父：是。
周 公：多预备些车马人手，我要你们日夜赶路，不准停留！
仲 父：是！公相还有什么吩咐？
周 公：你预备好了快来见我，去吧。
仲 父：是！（下）
【太祝慢慢上
周 公：太祝
太 祝：在，公相。
周 公：我们供奉崇拜的那些神，是怎么有的呢？
太 祝：据我先辈们讲，那些受世人敬重的好人，死了就成了神。
周 公：哈哈，那坏人死了就变鬼喽？
太 祝：凡人死了都是鬼，不过有些不知为何而生的糊涂人，死了连鬼也做不成，他们只是一阵风，刮过了，就没有了。
周 公：嗯，那你说，那些神，他们活在哪里呢？
太 祝：这个——我也说不好。
周 公：哈哈，我告诉你，他们活在世人的嘴里，百姓的心里！
【周公起身欲走，太祝跪下
太 祝：公相，小臣带累公相，小臣罪该万死啊！
周 公：事已至此，就不必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下）
太 祝：公相！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