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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

发布时间:2014年02月14日 | 浏览次数: | 返回上一页

 
 
 
 
第   一   场
 
 
时 间:1938年深秋,午后
地 点:陈独秀一家在江津的住所
    〔舞台右侧有一张八仙桌,桌旁有两张藤椅。陈独秀坐在桌子正中正伏案书写,他头有些凌乱,一件灰色长衫,上面有两个扣子并未扣上,
    敞着一大块,一副家居落拓的模样。尽管时值深秋,但还是有虫鸣鸟叫之声,除此之外还有婴儿断断续续的哭叫声,这声音时断时起,越
    后来声音越大。婴儿的哭声让陈独秀很受干扰,起先他还在努力克服着,最后他终于写不下去了,他把笔一扔,大声喊了起来。
陈独秀:吵死人了!这还让人工作吗?老三家的,老三家的,你在干什么,能不能别让孩子再哭?这么吵,让人怎么能工作?烦死了!
    〔三儿媳窦珩光抱婴儿上,她有些惶恐和不知所措
窦珩光:爸、爸、对不起,我在哄她呢,可是今天这孩子不知是怎么了,总是哭------
陈独秀:哭就找找原因嘛,你看看,让你们闹得,一下午没写几个字,你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连个孩子也管不好?
窦珩光:爸爸,我,是、我马上------
    〔就在窦珩光被训的手足无措,委屈而又无从辩白之时,双目已盲的谢氏拄拐上
谢 氏:哭怎么了,谁家这么大的孩子不哭不闹?你小时候闹的比这还厉害呢?
陈独秀:娘,你老人家怎么也出来了?来,快坐。
谢 氏:我不坐,居家过日子谁家不是这样?小孩子嘛自然是要哭的,有啥了不得的,值得你这样发脾气?你自己说说看,自己生下那么多儿女,
    哪个是你自己带过的,都是别人替你带,如今有了孙女了,又没让你带,就哭两声你就大吵大叫的,你陈独秀有啥了不起?
陈独秀:(陪笑)娘说的好,我、我也是一时心烦,娘别生气,坐下说吧。
    〔潘兰珍跑上,扶住谢氏,她带一点上海人的口音
潘兰珍:姆妈不要生气了,老先生就是这么个脾气嘛,这两天忽冷忽热的,他晚上睡不好,血压又高、头晕,胃也不太好,姆妈千万不要和他一般
    见识。走,咱们进去吧。
谢 氏:几十年没和你一起住过,如今是躲鬼子,逃难,一家人跟这你到江津来了,我这个娘虽然不是你亲娘,可松年是你的亲骨肉,从小就没再
    你身边呆过,如今带着媳妇孩子投靠你,没住上几天,你就摔桌子打凳子的不耐烦了,普天之下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陈仲甫我可告诉你,
    你再这样,我就带着松年两口子和孩子们到你大姐那里去住,看你丢得起丢不起这个人!
陈独秀:娘、娘,你老人家说哪里话,我、我错了,我改,一定改,你老人家就安心住着吧,让我好好孝敬你老人家几年。
谢 氏:哼,成天写呀写,也没写出个啥名堂!
潘兰珍:姆妈,老先生已经认错了,你老人家也消消气吧,走,咱们回房间去。
    〔潘兰珍扶谢氏及窦珩光下
    〔陈独秀长舒一口气,颓然坐下,待要下笔时,思路却又被打断,许久,他再拿起笔来
    〔陈松年一身短衣上,他性格有些弱,又有点怕陈独秀在一旁迟疑不敢上前,最后鼓起了勇气
陈松年:爸爸。
陈独秀:(叹口气,扔下笔,见了儿子,又转和色)是松年呀,有事吗?坐,坐下说。
陈松年:你忙,我就说几句话,不打扰你了,爸爸,我找到工作了。
陈独秀:噢,好啊好啊,如今江津这么大一点地方,有这么多难民,工作可真不太好找,你找了个什么工作?
陈松年:江津第九中学,潘赞化叔叔请我去他们学校帮忙。
陈独秀:江津九中,好地方呀,你赞化叔叔可帮了大忙了。不过,松年,我记得你好像只上过一年大学就退学了,这到中学去教书,你能行吗?
陈松年:我不是去教书,赞化叔叔请我去他们学校做杂工,一个月有五十几块钱呢。
陈独秀:啊,是这样,这样好这样好!唉,十年种树,百年树人,咱们可不能做误人子弟的事啊。做个工人好,自食其力,挺好的。
陈松年:(迟疑了一下)爸爸,潘叔叔在学校给我安排了两间住房,我,我想带着珩光和两个孩子一块儿搬过去,省得,省得在这儿吵闹,影响你
    工作,你看------
陈独秀:(平静地)这样也好,你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陈松年:就这一两天吧。
陈独秀:好吧。(陈松年转身欲离开)松年。
陈松年:爸爸,还有事吗?
陈独秀:你从小不在我身边,是奶奶一手把你带大的。如今奶奶眼睛看不见了,老啦,你和珩光要记住常回来看看奶奶。
陈松年:爸爸放心,这个我们自然会做好的。
陈独秀:好吧,那你去忙吧。
陈松年:是,爸爸。(下)
    〔松年下,陈独秀坐正拿起笔来,却忘了要写什么,他再次扔下笔,烦躁起来。虫声鸟鸣伴着婴儿阵阵哭声,时隐时起
    〔穿一身西服的何之泉上,他起初并没有认出陈独秀
何之泉:请问------老先生,老先生!你果然这在这里。
陈独秀:之泉?何之泉!你小子怎么来了?
何之泉:我专程来看望老先生呀!半多年不见,还真想你了!
陈独秀:是啊是啊,我和兰珍也常说起你呢,看来在家养了半年气色不错嘛。兰珍,兰珍,看谁来了,快出来?
何之泉:老先生,你的气色可不太好呀,身体怎么样?
陈独秀:还过得去。我呀,是梁山泊上的白衣秀士王伦,天生的悲剧人物。
何之泉:你们一大家子就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呀,老先生,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可真有点,每况愈下了!
陈独秀:简直是一塌糊涂!不过话又说回来,能有个安身之地就已经不错了。我如今身无分文,写了东西又没人要,全家靠老朋友救济,当伸手派,
    怎么,要饭的还想住大厦吗?
    〔潘兰珍跑上
潘兰珍:呀,听声音就是何先生,果然就是何先生,何先生,你怎么找到我们这个山沟沟里来的?
何之泉:咦,人家江津可是个大码头呢。我这次是专程来看老先生和潘小姐的,潘小姐你好吗?(将带来礼物奉上)
潘兰珍:好啊好啊,我有什么不好的,只要老先生------哟,这是什么啊,这么沉?老先生,你看,何先生给我们带来这么多东西!这下可好了。何
    先生,我早就给老先生说过,在他们这些当年一道吃官司蹲大狱的同伙里头,数何先生最讲义气,又懂事理,好脾气------
陈独秀:嗳、嗳,你婆婆他*的有完没完啊?人家小何大老远的走来,也该先喝杯茶吧。
潘兰珍:哎哟哟,要死了,开水还没烧,何先生,你先坐啊,我去烧水!(下)
    〔陈独秀与何之泉重新坐下,老领导与老秘书,劫后重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陈独秀:之泉,坐,坐呀,谈谈吧,谈谈外面的形势怎么样。对了,长沙大火的损失情况怎么样?
何之泉:唉,长沙已经成为一片焦土,一半城区被烧,民众死亡两万多人,数万人流离失所,真是惨不忍睹啊。
陈独秀:啊,处分呢,国民党政府对主事者怎么处分的?
何之泉:湖南省主席张治中撤职留任,长沙警备司令,警察局长和警备二团团长三个判死刑,已经执行,长沙百姓获得政府十万块的抚恤金,就这
    些。
陈独秀:胡闹,胡闹,给国家和民众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和损失,省主席张治中仅获得一个撤职留任的处分,太轻了!张治中这个人呀,就是一个小
    办事员的水平,根本担任不了方面大员。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所谓“焦土抗战”的口号就是一派胡言,决策上的错误。
何之泉:可是焦土抗战这个口号一出来,赢得了一片叫好声呢,延安方面也是很赞成的。
陈独秀:做一个口号喊,当然可以。当年拿破仑的六十万大军在莫斯科被一场大火烧得大败而归,让俄军统帅库图佐夫一战成名,从此焦土抗战成
    为一个著名战例。可当政者就没想一想,当年俄国地广人稀,放火前莫斯科城里基本没什么居民,对侵略者搞坚壁清野是有效的。可中国
    呢,江汉平原,沃野千里,城市相邻,人口密集,对侵略军根本就起不到坚壁清野的效果。最后,烧毁的只是那些贫困老百姓最后一点遮
    风避雨的草屋和对政府的信心。我们的报纸上天天报道日本侵略军在中国各地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可是这个国民政府,就真的关心爱护
    过广大人民吗?唉,前景堪忧啊!
何之泉:精辟!老先生的看法非常精辟,那以老先生的意见,我们如今对国民政府应当持一个什么态度呢?
陈独秀:拥护,只要这个国民政府坚持抗日,反击我们民族的敌人,我们就该先放下一切分歧和意见,无条件的支持它抗战!
何之泉:明白了。老先生,我这次来,有两个重要的口信带给你。
陈独秀:噢,什么口信?
何之泉:一个是胡适先生亲口委托我转达的,他现在已经出任中华民国驻美国大使,他想征得你的同意后,请美国一家基金会以请你写自传的名义
    邀请你去美国,顺便再好好看看病,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
陈独秀:嗯,另一个口信是什么?
何之泉:在土耳其居住的托洛茨基同志,发电报给上海的同志,也想请你出国,共同创办第四共产国际,催的很急,请你尽快考虑一下。
陈独秀:嗯,胡适的邀请也通过别人传达过,我不用考虑,你现在就可以回复他们,我不想去国外。
何之泉:老先生,为什么?
陈独秀:我的英文程度你清楚,借字典看书还行,说就不灵了,不通外语,听不到中国的消息,我在外国会憋死的。
何之泉:老先生,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鉴于你的身体状况,能出国休养治疗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呀。
陈独秀:我的病要不了命!我虽然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但是在中国处于现在这种状况下,离开她,思乡病才会要了我的命。
何之泉:老先生,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陈独秀:不必考虑,我拒绝!
何之泉:(微笑)老先生,你呀,可真是!我猜到你会拒绝。
陈独秀:你猜到了?
何之泉:要是连你老先生这个性格都不了解,我这多年的秘书和追随者不就白干了吗?
陈独秀:(大笑)说的也是!
何之泉:你在南京监狱里写的两章自传,文化界给予了很高评价,听说我要来江津,文化界的朋友们都让我催催你,尽快把自传都写出来,后面几
    篇老先生开始写了吗?
陈独秀:没有,没法儿写,我也不想写。
何之泉:为什么?
陈独秀:我在江津这个地方,手头一点资料都没有,怎么写?再说,就算写,也只能写到1920年建党以前,1920年以后的很多事情现在也属于机密。
    再说,在当前全民抗战的大环境下,我们再把大革命之中的国共斗争挑出来谈,有什么意义?
何之泉:那,那你现在在写什么?
陈独秀:嗯,我现在从事一件比写自传重要千百倍的工作!你看。
何之泉:《小学识字教本》?这,还是关于文字研究的对吧?你在南京监狱就在研究,还没搞完吗?
陈独秀:咦,这么重要的工作,一两年怎么能够完成。我用了两年多时间,才完成了上部。
何之泉:老先生,用你的话说,在眼下民族危难,全民抗战之际,搞这个工作有意义吗?
陈独秀:当然,我现在做的,就是民族文化最基础的学问。
何之泉:我还真不明白。
陈独秀:你知道的,过去学生上私塾,先生只是教他们朗读,而不解释字词的意思,现代学校好一点,但学生们往往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
    就是我们现在中小学教学的缺点,我这本书准备取常用的三千多字,综合以字根及半字根共五百多字,讲得是所有汉子的特征,即形、声、
    义合一,熟悉了这五百多字,基本上所有的汉字都可以迎刃而解,而且根据字的形、声、义合一来教学,也可以使学生对汉字感兴趣,进
    而培养学生的科学思想。你可以好好看看这本书。
何之泉:老先生,你这书学问太大了,我可读不懂。
陈独秀:胡说?这是中国中小学教学的基础学问,有什么难懂的?我记得你是北大学法律的,法律最重视逻辑,看这种书有什么难懂的?
何之泉:我在北大学的那点知识,这十多年跟着老先生干革命,都就馒头吃了。
陈独秀:干革命和做学问不矛盾呀,我不是常说吗,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就该是出了研究室就进监狱,出了监狱就进研究室!你呀,还是懒!
何之泉:我是笨,真该安下心来好好随老先生做几年学问啊。陈独秀:对了,你现在在干什么,有工作了吗?
何之泉:还没有。我这次来江津,也就是想先看看老先生的去向,老先生要是决定不走留在江津,我也准备在这里的中学应聘个教职,住的和老先
    生近一点,也好早晚请教。
陈独秀:你!(受感动,有些激动)以你北大的学历,应聘一个中学教员!之泉哪,过去那些年你跟着我已经吃了不少苦了,如今,其实你不必如
    此的。
何之泉:老先生,我留在江津可是为我自己呀,这地方山青水秀,民风淳朴,是个休养身心的好地方啊。这些年,跑累了。
陈独秀:你来江津,老婆孩子怎么办?你爱人姓张吧,我还记得呢,圆圆脸,个子不高,好像还有个男孩吧?他们------
何之泉:我在监狱里时,她就已经嫁给别人了,还带走了我们的孩子。如今我是一名真正的无产者了。也好,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没啥不好
陈独秀:(几乎是亲切地)之泉呀,你今年有三十六七了吧?
何之泉:我是1902年生的,三十七啦。
陈独秀:三十七,对啦,你和我二儿子陈乔年是同年生的人啊,他要是今天还活着,也有三十七岁啦。你们见过吧?
何之泉:见过一面,二八年初,乔年被捕牺牲前一个月,他来见你,我至今还记得那天的情形。
陈独秀:我也记得,那是我们父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右侧表演区灯切,左侧表演区灯亮,依然是一桌两椅,何之泉引陈乔年上
陈乔年:你是何之泉同志吧?我来找陈独秀同志。
何之泉:请问你怎么称呼?
陈乔年:我是中共江苏省委组织部长陈乔年。
何之泉:啊,你就是陈乔年同志,快请坐,我去请老先生。(快步走到右侧)老先生,老先生,你的二儿子乔年同志来看你了。
    〔陈独秀上,他很高心儿子来,快步走近
陈独秀:乔年哪,你来啦。
陈乔年:(公事公办)独秀同志,你好,我受中共中央常委会同志们委托,来和你进行一次组织谈话。
陈独秀:(冷下来)哼,坐吧。
陈乔年:你,身体怎么样,在忙些什么?
陈独秀:身体很好,没事,就是成天混吃等死吧。
陈乔年:独秀同志,中共中央常委会决定,中国共产党第六次代表大会定于1928年4月在莫斯科召开,请你做为特别党代表去莫斯科参加会议。
陈独秀:我不去,谢谢!
陈乔年:你,为什么?
陈独秀:中国人的党代会,为什么要到莫斯科去开?
陈乔年:这,鉴于当前国内的形势,中央常委会的同志认为在莫斯科开比较好一些,第三国际和斯大林同志也是这个意见。
陈独秀:我认为,中国人的事还是中国人自己研究解决比较好一点。
陈乔年:你,做为中共中央前五届的总书记,你对大革命的失败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你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应该要有个认识和态度嘛。毕竟你是
    负领导责任的。
陈独秀:我有什么责任?第三国际的代表天天坐在那儿指挥,什么事情不是经他同意才执行的?斯大林和第三国际坐在万里之外,从没来过中国,
    也不了解中国,可总在那儿指手画脚瞎指挥,我说让共产党人退出国民党,他们不同意,结果呢,共产党人在北方替军阀冯玉祥抬轿子,
    在南方给国民党干苦力,还不落好。我不赞成北伐,认为北伐军打到北平之日,就是国民党翻脸杀害共产党人之时,他们谁听了,结果怎
    样?蒋介石到上海就动手了!大革命失败以后又把所有的责任推在我头上,批判我的右倾机会主义。其实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敢坚持自己
    的观点,过分服从了第三国际和斯大林的瞎指挥,要认错的应该是斯大林和第三国际!
陈乔年:陈独秀同志,你怎么能这样讲话?
陈独秀:你老子我就这样说了,怎么样?
陈乔年:那好吧,我把你的意见转达给中央负责同志。(转念)独秀同志请你冷静一点好吗,我听说这次第三国际方面有意安排你出任远东处处长,
    你应该去苏联。
陈独秀:哼,你们骂我是右倾机会主义,还有人骂我是叛卖革命,在这种情况下,要我到莫斯科当什么东方部长,开我的玩笑吗?我不愿当官,更
    不能当一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牛!对你们的好意,我谢谢啦!
陈乔年:那好,我,走了。
陈独秀:不送!
陈乔年:(欲走转身)你,独秀同志,我个人劝你一句,以后有什么意见,就先放一放吧,不要尽给中央写信了,他们,他们把你的意见当成笑话
    到处宣传呢。
陈独秀:我不管他们怎么看,但是做为一个老共产党员,我不能不说!
陈乔年:那,我走啦(静场良久)爸,你保重身体。
陈独秀:(气呼呼地背身而立)你走吧!(乔年下后说一句)儿子教训起老子来了!
     〔乔年下
    〔何之泉上,时空又转到1938年
何之泉:听说自那次见面后不到一个月乔年同志就被捕了,并在同年六月惨遭杀害。
陈独秀: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乔年,我,我那天该留他吃顿饭呀。他牺牲的时候,只有二十六岁。
何之泉:而在前一年里,他的哥哥,时任中共江苏省委书记的陈延年同志刚刚遭到国民党的杀害。
陈独秀:延年牺牲的时候,也只有二十九岁。我这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啊!我一生五次被捕,结果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活下来,有时候,我总想,该
    死的应该是我才对呀!
 
                     ——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