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设为首页 回到首页

第一场

发布时间:2014年02月14日 | 浏览次数: | 返回上一页

 
 
 
 
第   一   场
 
 
时 间:1938年深秋,午后
地 点:陈独秀一家在江津的住所
    〔舞台右侧有一张八仙桌,桌旁有两张藤椅。陈独秀坐在桌子正中正伏案书写,他头有些凌乱,一件灰色长衫,上面有两个扣子并未扣上,
    敞着一大块,一副家居落拓的模样。尽管时值深秋,但还是有虫鸣鸟叫之声,除此之外还有婴儿断断续续的哭叫声,这声音时断时起,越
    后来声音越大。婴儿的哭声让陈独秀很受干扰,起先他还在努力克服着,最后他终于写不下去了,他把笔一扔,大声喊了起来。
陈独秀:吵死人了!这还让人工作吗?老三家的,老三家的,你在干什么,能不能别让孩子再哭?这么吵,让人怎么能工作?烦死了!
    〔三儿媳窦珩光抱婴儿上,她有些惶恐和不知所措
窦珩光:爸、爸、对不起,我在哄她呢,可是今天这孩子不知是怎么了,总是哭------
陈独秀:哭就找找原因嘛,你看看,让你们闹得,一下午没写几个字,你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连个孩子也管不好?
窦珩光:爸爸,我,是、我马上------
    〔就在窦珩光被训的手足无措,委屈而又无从辩白之时,双目已盲的谢氏拄拐上
谢 氏:哭怎么了,谁家这么大的孩子不哭不闹?你小时候闹的比这还厉害呢?
陈独秀:娘,你老人家怎么也出来了?来,快坐。
谢 氏:我不坐,居家过日子谁家不是这样?小孩子嘛自然是要哭的,有啥了不得的,值得你这样发脾气?你自己说说看,自己生下那么多儿女,
    哪个是你自己带过的,都是别人替你带,如今有了孙女了,又没让你带,就哭两声你就大吵大叫的,你陈独秀有啥了不起?
陈独秀:(陪笑)娘说的好,我、我也是一时心烦,娘别生气,坐下说吧。
    〔潘兰珍跑上,扶住谢氏,她带一点上海人的口音
潘兰珍:姆妈不要生气了,老先生就是这么个脾气嘛,这两天忽冷忽热的,他晚上睡不好,血压又高、头晕,胃也不太好,姆妈千万不要和他一般
    见识。走,咱们进去吧。
谢 氏:几十年没和你一起住过,如今是躲鬼子,逃难,一家人跟这你到江津来了,我这个娘虽然不是你亲娘,可松年是你的亲骨肉,从小就没再
    你身边呆过,如今带着媳妇孩子投靠你,没住上几天,你就摔桌子打凳子的不耐烦了,普天之下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陈仲甫我可告诉你,
    你再这样,我就带着松年两口子和孩子们到你大姐那里去住,看你丢得起丢不起这个人!
陈独秀:娘、娘,你老人家说哪里话,我、我错了,我改,一定改,你老人家就安心住着吧,让我好好孝敬你老人家几年。
谢 氏:哼,成天写呀写,也没写出个啥名堂!
潘兰珍:姆妈,老先生已经认错了,你老人家也消消气吧,走,咱们回房间去。
    〔潘兰珍扶谢氏及窦珩光下
    〔陈独秀长舒一口气,颓然坐下,待要下笔时,思路却又被打断,许久,他再拿起笔来
    〔陈松年一身短衣上,他性格有些弱,又有点怕陈独秀在一旁迟疑不敢上前,最后鼓起了勇气
陈松年:爸爸。
陈独秀:(叹口气,扔下笔,见了儿子,又转和色)是松年呀,有事吗?坐,坐下说。
陈松年:你忙,我就说几句话,不打扰你了,爸爸,我找到工作了。
陈独秀:噢,好啊好啊,如今江津这么大一点地方,有这么多难民,工作可真不太好找,你找了个什么工作?
陈松年:江津第九中学,潘赞化叔叔请我去他们学校帮忙。
陈独秀:江津九中,好地方呀,你赞化叔叔可帮了大忙了。不过,松年,我记得你好像只上过一年大学就退学了,这到中学去教书,你能行吗?
陈松年:我不是去教书,赞化叔叔请我去他们学校做杂工,一个月有五十几块钱呢。
陈独秀:啊,是这样,这样好这样好!唉,十年种树,百年树人,咱们可不能做误人子弟的事啊。做个工人好,自食其力,挺好的。
陈松年:(迟疑了一下)爸爸,潘叔叔在学校给我安排了两间住房,我,我想带着珩光和两个孩子一块儿搬过去,省得,省得在这儿吵闹,影响你
    工作,你看------
陈独秀:(平静地)这样也好,你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陈松年:就这一两天吧。
陈独秀:好吧。(陈松年转身欲离开)松年。
陈松年:爸爸,还有事吗?
陈独秀:你从小不在我身边,是奶奶一手把你带大的。如今奶奶眼睛看不见了,老啦,你和珩光要记住常回来看看奶奶。
陈松年:爸爸放心,这个我们自然会做好的。
陈独秀:好吧,那你去忙吧。
陈松年:是,爸爸。(下)
    〔松年下,陈独秀坐正拿起笔来,却忘了要写什么,他再次扔下笔,烦躁起来。虫声鸟鸣伴着婴儿阵阵哭声,时隐时起
    〔穿一身西服的何之泉上,他起初并没有认出陈独秀
何之泉:请问------老先生,老先生!你果然这在这里。
陈独秀:之泉?何之泉!你小子怎么来了?
何之泉:我专程来看望老先生呀!半多年不见,还真想你了!
陈独秀:是啊是啊,我和兰珍也常说起你呢,看来在家养了半年气色不错嘛。兰珍,兰珍,看谁来了,快出来?
何之泉:老先生,你的气色可不太好呀,身体怎么样?
陈独秀:还过得去。我呀,是梁山泊上的白衣秀士王伦,天生的悲剧人物。
何之泉:你们一大家子就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呀,老先生,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可真有点,每况愈下了!
陈独秀:简直是一塌糊涂!不过话又说回来,能有个安身之地就已经不错了。我如今身无分文,写了东西又没人要,全家靠老朋友救济,当伸手派,
    怎么,要饭的还想住大厦吗?
    〔潘兰珍跑上
潘兰珍:呀,听声音就是何先生,果然就是何先生,何先生,你怎么找到我们这个山沟沟里来的?
何之泉:咦,人家江津可是个大码头呢。我这次是专程来看老先生和潘小姐的,潘小姐你好吗?(将带来礼物奉上)
潘兰珍:好啊好啊,我有什么不好的,只要老先生------哟,这是什么啊,这么沉?老先生,你看,何先生给我们带来这么多东西!这下可好了。何
    先生,我早就给老先生说过,在他们这些当年一道吃官司蹲大狱的同伙里头,数何先生最讲义气,又懂事理,好脾气------
陈独秀:嗳、嗳,你婆婆他*的有完没完啊?人家小何大老远的走来,也该先喝杯茶吧。
潘兰珍:哎哟哟,要死了,开水还没烧,何先生,你先坐啊,我去烧水!(下)
    〔陈独秀与何之泉重新坐下,老领导与老秘书,劫后重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陈独秀:之泉,坐,坐呀,谈谈吧,谈谈外面的形势怎么样。对了,长沙大火的损失情况怎么样?
何之泉:唉,长沙已经成为一片焦土,一半城区被烧,民众死亡两万多人,数万人流离失所,真是惨不忍睹啊。
陈独秀:啊,处分呢,国民党政府对主事者怎么处分的?
何之泉:湖南省主席张治中撤职留任,长沙警备司令,警察局长和警备二团团长三个判死刑,已经执行,长沙百姓获得政府十万块的抚恤金,就这
    些。
陈独秀:胡闹,胡闹,给国家和民众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和损失,省主席张治中仅获得一个撤职留任的处分,太轻了!张治中这个人呀,就是一个小
    办事员的水平,根本担任不了方面大员。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所谓“焦土抗战”的口号就是一派胡言,决策上的错误。
何之泉:可是焦土抗战这个口号一出来,赢得了一片叫好声呢,延安方面也是很赞成的。
陈独秀:做一个口号喊,当然可以。当年拿破仑的六十万大军在莫斯科被一场大火烧得大败而归,让俄军统帅库图佐夫一战成名,从此焦土抗战成
    为一个著名战例。可当政者就没想一想,当年俄国地广人稀,放火前莫斯科城里基本没什么居民,对侵略者搞坚壁清野是有效的。可中国
    呢,江汉平原,沃野千里,城市相邻,人口密集,对侵略军根本就起不到坚壁清野的效果。最后,烧毁的只是那些贫困老百姓最后一点遮
    风避雨的草屋和对政府的信心。我们的报纸上天天报道日本侵略军在中国各地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可是这个国民政府,就真的关心爱护
    过广大人民吗?唉,前景堪忧啊!
何之泉:精辟!老先生的看法非常精辟,那以老先生的意见,我们如今对国民政府应当持一个什么态度呢?
陈独秀:拥护,只要这个国民政府坚持抗日,反击我们民族的敌人,我们就该先放下一切分歧和意见,无条件的支持它抗战!
何之泉:明白了。老先生,我这次来,有两个重要的口信带给你。
陈独秀:噢,什么口信?
何之泉:一个是胡适先生亲口委托我转达的,他现在已经出任中华民国驻美国大使,他想征得你的同意后,请美国一家基金会以请你写自传的名义
    邀请你去美国,顺便再好好看看病,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
陈独秀:嗯,另一个口信是什么?
何之泉:在土耳其居住的托洛茨基同志,发电报给上海的同志,也想请你出国,共同创办第四共产国际,催的很急,请你尽快考虑一下。
陈独秀:嗯,胡适的邀请也通过别人传达过,我不用考虑,你现在就可以回复他们,我不想去国外。
何之泉:老先生,为什么?
陈独秀:我的英文程度你清楚,借字典看书还行,说就不灵了,不通外语,听不到中国的消息,我在外国会憋死的。
何之泉:老先生,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鉴于你的身体状况,能出国休养治疗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呀。
陈独秀:我的病要不了命!我虽然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但是在中国处于现在这种状况下,离开她,思乡病才会要了我的命。
何之泉:老先生,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陈独秀:不必考虑,我拒绝!
何之泉:(微笑)老先生,你呀,可真是!我猜到你会拒绝。
陈独秀:你猜到了?
何之泉:要是连你老先生这个性格都不了解,我这多年的秘书和追随者不就白干了吗?
陈独秀:(大笑)说的也是!
何之泉:你在南京监狱里写的两章自传,文化界给予了很高评价,听说我要来江津,文化界的朋友们都让我催催你,尽快把自传都写出来,后面几
    篇老先生开始写了吗?
陈独秀:没有,没法儿写,我也不想写。
何之泉:为什么?
陈独秀:我在江津这个地方,手头一点资料都没有,怎么写?再说,就算写,也只能写到1920年建党以前,1920年以后的很多事情现在也属于机密。
    再说,在当前全民抗战的大环境下,我们再把大革命之中的国共斗争挑出来谈,有什么意义?
何之泉:那,那你现在在写什么?
陈独秀:嗯,我现在从事一件比写自传重要千百倍的工作!你看。
何之泉:《小学识字教本》?这,还是关于文字研究的对吧?你在南京监狱就在研究,还没搞完吗?
陈独秀:咦,这么重要的工作,一两年怎么能够完成。我用了两年多时间,才完成了上部。
何之泉:老先生,用你的话说,在眼下民族危难,全民抗战之际,搞这个工作有意义吗?
陈独秀:当然,我现在做的,就是民族文化最基础的学问。
何之泉:我还真不明白。
陈独秀:你知道的,过去学生上私塾,先生只是教他们朗读,而不解释字词的意思,现代学校好一点,但学生们往往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
    就是我们现在中小学教学的缺点,我这本书准备取常用的三千多字,综合以字根及半字根共五百多字,讲得是所有汉子的特征,即形、声、
    义合一,熟悉了这五百多字,基本上所有的汉字都可以迎刃而解,而且根据字的形、声、义合一来教学,也可以使学生对汉字感兴趣,进
    而培养学生的科学思想。你可以好好看看这本书。
何之泉:老先生,你这书学问太大了,我可读不懂。
陈独秀:胡说?这是中国中小学教学的基础学问,有什么难懂的?我记得你是北大学法律的,法律最重视逻辑,看这种书有什么难懂的?
何之泉:我在北大学的那点知识,这十多年跟着老先生干革命,都就馒头吃了。
陈独秀:干革命和做学问不矛盾呀,我不是常说吗,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就该是出了研究室就进监狱,出了监狱就进研究室!你呀,还是懒!
何之泉:我是笨,真该安下心来好好随老先生做几年学问啊。陈独秀:对了,你现在在干什么,有工作了吗?
何之泉:还没有。我这次来江津,也就是想先看看老先生的去向,老先生要是决定不走留在江津,我也准备在这里的中学应聘个教职,住的和老先
    生近一点,也好早晚请教。
陈独秀:你!(受感动,有些激动)以你北大的学历,应聘一个中学教员!之泉哪,过去那些年你跟着我已经吃了不少苦了,如今,其实你不必如
    此的。
何之泉:老先生,我留在江津可是为我自己呀,这地方山青水秀,民风淳朴,是个休养身心的好地方啊。这些年,跑累了。
陈独秀:你来江津,老婆孩子怎么办?你爱人姓张吧,我还记得呢,圆圆脸,个子不高,好像还有个男孩吧?他们------
何之泉:我在监狱里时,她就已经嫁给别人了,还带走了我们的孩子。如今我是一名真正的无产者了。也好,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没啥不好
陈独秀:(几乎是亲切地)之泉呀,你今年有三十六七了吧?
何之泉:我是1902年生的,三十七啦。
陈独秀:三十七,对啦,你和我二儿子陈乔年是同年生的人啊,他要是今天还活着,也有三十七岁啦。你们见过吧?
何之泉:见过一面,二八年初,乔年被捕牺牲前一个月,他来见你,我至今还记得那天的情形。
陈独秀:我也记得,那是我们父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右侧表演区灯切,左侧表演区灯亮,依然是一桌两椅,何之泉引陈乔年上
陈乔年:你是何之泉同志吧?我来找陈独秀同志。
何之泉:请问你怎么称呼?
陈乔年:我是中共江苏省委组织部长陈乔年。
何之泉:啊,你就是陈乔年同志,快请坐,我去请老先生。(快步走到右侧)老先生,老先生,你的二儿子乔年同志来看你了。
    〔陈独秀上,他很高心儿子来,快步走近
陈独秀:乔年哪,你来啦。
陈乔年:(公事公办)独秀同志,你好,我受中共中央常委会同志们委托,来和你进行一次组织谈话。
陈独秀:(冷下来)哼,坐吧。
陈乔年:你,身体怎么样,在忙些什么?
陈独秀:身体很好,没事,就是成天混吃等死吧。
陈乔年:独秀同志,中共中央常委会决定,中国共产党第六次代表大会定于1928年4月在莫斯科召开,请你做为特别党代表去莫斯科参加会议。
陈独秀:我不去,谢谢!
陈乔年:你,为什么?
陈独秀:中国人的党代会,为什么要到莫斯科去开?
陈乔年:这,鉴于当前国内的形势,中央常委会的同志认为在莫斯科开比较好一些,第三国际和斯大林同志也是这个意见。
陈独秀:我认为,中国人的事还是中国人自己研究解决比较好一点。
陈乔年:你,做为中共中央前五届的总书记,你对大革命的失败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你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应该要有个认识和态度嘛。毕竟你是
    负领导责任的。
陈独秀:我有什么责任?第三国际的代表天天坐在那儿指挥,什么事情不是经他同意才执行的?斯大林和第三国际坐在万里之外,从没来过中国,
    也不了解中国,可总在那儿指手画脚瞎指挥,我说让共产党人退出国民党,他们不同意,结果呢,共产党人在北方替军阀冯玉祥抬轿子,
    在南方给国民党干苦力,还不落好。我不赞成北伐,认为北伐军打到北平之日,就是国民党翻脸杀害共产党人之时,他们谁听了,结果怎
    样?蒋介石到上海就动手了!大革命失败以后又把所有的责任推在我头上,批判我的右倾机会主义。其实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敢坚持自己
    的观点,过分服从了第三国际和斯大林的瞎指挥,要认错的应该是斯大林和第三国际!
陈乔年:陈独秀同志,你怎么能这样讲话?
陈独秀:你老子我就这样说了,怎么样?
陈乔年:那好吧,我把你的意见转达给中央负责同志。(转念)独秀同志请你冷静一点好吗,我听说这次第三国际方面有意安排你出任远东处处长,
    你应该去苏联。
陈独秀:哼,你们骂我是右倾机会主义,还有人骂我是叛卖革命,在这种情况下,要我到莫斯科当什么东方部长,开我的玩笑吗?我不愿当官,更
    不能当一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牛!对你们的好意,我谢谢啦!
陈乔年:那好,我,走了。
陈独秀:不送!
陈乔年:(欲走转身)你,独秀同志,我个人劝你一句,以后有什么意见,就先放一放吧,不要尽给中央写信了,他们,他们把你的意见当成笑话
    到处宣传呢。
陈独秀:我不管他们怎么看,但是做为一个老共产党员,我不能不说!
陈乔年:那,我走啦(静场良久)爸,你保重身体。
陈独秀:(气呼呼地背身而立)你走吧!(乔年下后说一句)儿子教训起老子来了!
     〔乔年下
    〔何之泉上,时空又转到1938年
何之泉:听说自那次见面后不到一个月乔年同志就被捕了,并在同年六月惨遭杀害。
陈独秀: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乔年,我,我那天该留他吃顿饭呀。他牺牲的时候,只有二十六岁。
何之泉:而在前一年里,他的哥哥,时任中共江苏省委书记的陈延年同志刚刚遭到国民党的杀害。
陈独秀:延年牺牲的时候,也只有二十九岁。我这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啊!我一生五次被捕,结果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活下来,有时候,我总想,该
    死的应该是我才对呀!
 
                     —— 切光
 
 以下是对 [开始或结局] 的评论,总共:2条评论
挖地铁的刘工 游客:挖地铁的刘工  2017-12-13 2
说起来还有点难为情,这是一篇很不成熟的导演阐述,但应剧作者的倡议还是贴了出来,请各位老师,朋友批评,指正,交流。
想比这个,我更愿意分享一个导演总结,里面如实的记录了此剧当时在交大排演的一些情况,作为学生剧社遇到的一些问题。给还在校园里的师弟师妹们做个参考~
挖地铁的刘工 游客:挖地铁的刘工  2017-12-13 1
《开始或结局》导演阐述
(2014年5月23日兰州交大演出)
总述
这个戏本身并不难,难的是这部戏的复杂历史背景以及当时社会诸多的政治、思想流派的理解与定位。在创作时,我们不必纠结于许多的理论、主义、派别的孰对孰错;而是应该在创作中去感受革命先烈们在动荡黑暗的时代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和信仰舍身忘我奋斗的精神,学习他们作为知识分子对国家、民族的使命感。做一个有信仰的人,使自己的生命变得高贵。

主题
这是一个关于信仰的故事,主人公陈独秀用他的一生为我们诠释了一个马克思主义者高尚的人格。他在这个过程中遇到许多阻挠、危险与痛苦,甚至是自己曾经最亲密的同志的不相容,也因此牺牲了自己的家庭。但时至今日,我们仍能够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个革命者刚强的骨气与高尚而又孤独的灵魂。

故事
故事讲的是革命家陈独秀晚年的政治和家庭生活。1932年10月,共产党人陈独秀因“涉嫌危害民国罪”被国民政府逮捕并审判入狱,开始了他一生中第五次牢狱生活。在漫长的铁窗生活中,他把囚室当作教研室,潜心研究与写作。此时,他的第三任妻子潘兰珍对他不离不弃,每天给他送饭并照顾他的日常起居。五年后被特赦出狱,与妻子潘氏辗转流落到了江津,随后陈独秀的嗣母谢氏带着延年一家以及陈独秀的大姐一家人由重庆前往江津,与陈独秀一起生活。他晚年的生活十分清苦窘迫,一家人靠松年的津贴度日。此时的陈独秀虽年老多病,但仍坚持写作,寻找彻底改变中国社会现状的方法,经过他孜孜不倦的研究与探索,终于意识到了教育民众、改变中国社会的文化土壤、让科学与民主的概念深入人心是彻底改变中国社会的根本方法。从此他便一心投入到文字研究,做民族文化最基础的学问,重新回到了他最初的文化探索的道路上,是为开始或结局。

风格
表现派艺术风格,舞台是抽象的,一座两椅的布景有中国戏曲的风格,黑而深邃的天幕代表未知的道路。整个舞台应使观众感觉到单调而寂寞,即使是在家居或法庭等热闹场所也该如此。

人物
陈独秀:他被称为“新文化运动的发起者”、“民主与科学的倡导者”、“五四运动的总司令”,是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中共中央第一任总书记。他又曾经被戴上“右倾机会主义”、“右倾投降主义”、“托陈匪徒”、“叛徒”、“汉奸”等大帽子,成为党内最早、最大的反面人物。他对历史做出了太多的贡献,同时也遭遇了太多的不幸。在今天,我们很难对他准确的定位与客观的评价。在这个戏中,我们需要对他从两个方面进行创作,即他的家庭生活与政治生活。家庭生活:世人多认为他不孝顺,我也这么认为。他曾是清政府深恶痛疾的康梁党,北洋军阀欲杀之而后快的革命党,在当时足以让人骇破胆的共产党。他的这些身份使得他家几次被抄,家业败尽,也使自己的养母潘氏受尽了惊吓与苦难。这一点上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晚年母亲来到江津与它同住,可是他的爆操脾气又怎能让母亲晚年过的安心呢?在女人的问题上,他从来都是放荡不羁的,也从不顾伦理纲常,所以在晚年的时候与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潘兰珍结为夫妻;作为一个父亲,两个儿子的离去一直是他内心最痛之处,每当想起儿子的牺牲他便肝肠寸断、心如刀绞,深深的自责。但是他这个父亲做的并不称职,为了自己的事业他从未真正关心过儿子的成长与教育,不得不说家庭成为了他革命事业的牺牲品;政治生活:他志存高远、坚强不屈、百折不挠、视死如归,为主义和信仰奋斗终生;他一生光明磊落,不搞阴谋诡计;他有刚强的骨气和高尚的人格,即使在年老多病、穷困潦倒的晚年也不肯接受敌人的馈赠;他一生坚持自己的独立思想,毫不妥协,坚决批判旧制度、旧思想和社会的种种弊病,代表了社会良心。

何之泉:陈独秀北大的学生,是陈独秀的共产主义同志,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信仰者。脾气好,讲义气,和老师陈独秀一道干革命吃官司蹲大狱毫无怨言。他体贴、关心老师的身体。同时,他也讲原则,敢于批评老师,有时脾气也很犟。与陈的共同信仰大于私人情谊。

谢氏:陈独秀的养母,双目失明。通情达理的老太太,儿子犯错了她会批评。由于儿子的特殊身份,使家里常受到抄家和兵丁的侵扰,这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惊吓和苦难。她尽管不理解儿子的革命到底是什么,但她仍尽职尽责地为陈独秀排忧解难。

陈松年:陈独秀的第三子,与哥哥延年、乔年为一母所生,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不幸与苦难。大学中途辍学,由于家学的渊源,自学了不少古典东西,也很有文学修养。由于父亲一直忙于革命事业对家庭和他很少关心,他因此对自己的父亲早有怨言,但是他很怕陈独秀所以他又总是不敢表达出来。延年能吃苦,担负起了家庭的责任。对奶奶很孝顺。很尊重自己的继母潘兰珍。

潘兰珍:陈独秀的第三任妻子,比陈独秀小三十多岁。本是卷烟厂的工人,能吃苦,性格坚强。善良、有爱心。由于社会地位不高,经常受到市井流氓的欺负。遇到了陈独秀使这个女人的社会地位骤升,他能够陪伴陈独秀度过晚年生活、不离不弃也并非与此无关。

陈乔年:陈独秀的次子,共产党员,留过学,文化水平较高。曾任中共江苏省委组织部部长。他工作上公私分明,与父亲政见的不同使他无可奈何。1928年被捕,在监狱中他坚贞不屈,始终严守党的秘密。在敌人的残害下英勇牺牲。

大姐:孝顺母亲,思想较保守的中国传统妇女。有钱,在家里如家长一样。

窦珩光:陈松年之妻,陈独秀的儿媳。温柔、贤惠,能干、肯吃苦,责任心很强的女人。

章士钊:著名律师,陈独秀的朋友。有影响力的整治活动家和学者。一生经历丰富,思想上、政治上走过曲折复杂的道路。性格上特立独行与固执己见兼而有之。为陈独秀涉嫌危害民国罪辩护时,辩词言而有据、思维严密又斩钉截铁,使得好友陈独秀免于国民政府从重处罚。

人物关系
陈独秀与何之泉:何之泉是陈独秀的学生,也是陈独秀思想的追随者。他像对待父亲一样关心老师的身体。他很尊重陈独秀,为了共同的信仰甘愿放弃大好前程留在江津和老师一起工作,陈独秀入狱期间一直为他传达时政消息,但是在原则的问题上他毫不妥协甚至不惜与老师翻脸。老师在妇女问题上的不检点让他很生气。何之泉与陈乔年年龄相仿,陈独秀在心中把它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但在何之泉心中,更重要的是与老师共同的革命同志关系,并非师生关系。

陈独秀与谢氏:陈独秀的母亲支持儿子的工作,虽然他不懂儿子干革命到底在干什么。由于陈独秀的特殊身份使陈家两次被抄家,让她痛失亲人,给这个年迈的老太太到来了无尽的苦难,但她毫无怨言,仍尽职尽责的为儿子排忧解难。但是相比之下,陈独秀欠母亲的太多,脾气暴躁,不顾家庭,在常人看来他就不会正八经的过日子。家庭的不幸让母亲哭瞎了双眼。母亲去世的时候,陈独秀“披麻戴孝,伏地痛哭,几欲气绝”,但我不得不问一句:早干嘛去了?

陈独秀与陈松年:作为父亲陈独秀表面对子女严酷但内心却十分疼爱儿子。陈松年有些怕父亲,虽然对父亲早就心存不满但仍对父亲很孝顺,陈松年一家在和父亲流寓江津的日子里,生活十分艰难。此时的陈独秀,大概是人到晚年特别怕寂寞,非常喜欢和儿子、儿媳及孙子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正是陈松年一家的到来,给父亲陈独秀平添了不少的欢乐。但由于陈的古怪脾气,家人和他一起生活得并不轻松,就这样陈松年一家在这里陪伴父亲直到他老人家去世。

陈独秀与陈乔年:与延年一样,陈独秀十分疼爱儿子。但与延年不同的是政见的不同是父子二人内心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乔年公事公办,工作方面敢于大胆的批评父亲。陈独秀宁死也不承认自己有过错。父子俩紧张的关系一直持续到乔年被害。可谁又能理解一个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呢。

陈独秀与潘兰珍: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们相识,陈独秀的新思想立即吸引了这位年轻的潘小姐,起初他们保持着师生关系,但他们最终还是冲破30岁的年龄之差正式结婚。陈独秀一直未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直到1932年陈独秀入狱。让陈独秀感到意外的是当潘兰珍得知自己是政府的要犯时,不但没有离开他,而是对他不离不弃,无怨无悔的为陈独秀送了五年牢饭。自己的老头子是个大人物她感到很骄傲。他们二人能够走到一起一是由于与陈独秀的交往,潘兰珍的社会地位在不断提升。二是年老的陈独秀非常孤独,他的生活中需要这样一个女人。1937年抗战爆发,陈独秀获释,辗转流亡的窘迫日子里,潘兰珍始终陪伴左右。

陈独秀与大姐:母亲去世了大姐就是一家之长。在大姐的心中,陈独秀是一个很不懂事的弟弟,对家庭也极不负责任。陈独秀干革命工作以来给家里带来的麻烦与祸事她一直心存不满。直到陈独秀想把母亲的丧失从简操办,一向思想保守又孝顺的大姐终于忍无可忍把心中的怨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陈独秀与窦珩光:陈独秀对子女一向比较严厉,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坏脾气让这位儿媳一直比较怕他。虽说是一家人但在陈独秀面前窦珩光一直处处小心,生怕犯错惹怒了这老爷子。

陈独秀与章士钊:陈独秀与章士钊是老朋友了,早年曾一起反抗过清廷。1933年4月陈独秀“危害民国罪”一案在江宁地方法庭开庭时,陈独秀没有钱聘请律师,此时闻名全国的大律师章士钊得知此事便义务担当陈独秀的辩护律师。二人虽私交甚密,但陈独秀仍坚决不允许章士钊的辩词中存在不利于他政治声誉的言辞。也正是如此使国人对他更加钦佩。

陈松年与潘兰珍:陈松年很尊重后母潘兰珍。除了自己直呼潘兰珍为母亲外,他的子女在他的教育下,也很尊重潘兰珍,平时都亲热地叫她二奶奶。

潘兰珍与谢氏:潘兰珍对这位婆婆很好,每日对老人家的照顾细致入微,孝敬如母,每日不厌其烦地为婆婆梳洗,修剪指甲,捶背揉腰。她也因此不断受到婆婆的夸奖。(特会来事儿,有眼力价儿,把老太太哄的开心。)

三个卖报者:安排这三个人的目的是借他们的台词快速的交代故事背景。关于陈独秀案,左报、中报、右报代表当时社会舆论的三个观点。由于代表观点不同,三人在台上定是互不相容,谁都不肯让步。到了1938年,由于抗日战争的全面爆发,国共两党形成了抗日统一战线。全国人民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他们几个便也没有了左中右之分,团结到一起了,喊的内容也基本一样了。

场次处理及舞台节奏
第一场:虫鸣鸟叫之声交代了晚年陈独秀的生活环境,安静的石墙院。这一场戏一共分四个场景:家庭琐事交代了陈独秀的生活背景。和松年的对话看似对儿子漫不关心,但言语间也流露除了他不善于表达的父爱。与学生别后重逢的高兴与激动,对话中流露出对国民政府的失望。时空转换陈乔年与父亲的最后一次谈话以及回忆之后的肝肠寸断与深深的自责。

第二场:三个卖报者代表社会舆论的不同观点,开始一人一句,后来互相掐架,互不相让,节奏也越来越快,第一次切光前达到一个小高潮。法庭的戏,应该表现出检察官的咄咄逼人,陈独秀的激情抗辩,章士钊的据理力争。当陈独秀提出否定章士钊的辩护词时,一个革命家的铮铮骨气赢得了在场所有旁听者钦佩的掌声,也因此把这场戏推向高潮。

第三场:这一场前半部分我们要表现的是一个在女人的问题上放荡不羁的陈独秀。潘氏得知与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头子是陈独秀是是惊喜的,她在牢房里把陈独秀照顾的细致入微。学生何之泉因此对老师发火,此时的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直到何之泉问他小报上的传言是否真实时,他的情绪也开始激动。但又马上冷静了下来。当听到西安事变的消息时,我们要表现的陈独秀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当想到了儿子乔年时,舞台气氛又变得悲伤。听说蒋介石安全回到南京后的意外使他对中国的革命重新的进行了冷静的思考。

第四场:这一场戏的背景是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国共第二次合作,全国形成抗日统一战线。三个卖报者此时自然也不分左中右了,一直对外吧。而此时刚刚被政府特赦出狱的陈独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仍坦然声明自己并无过错。同样,他对共产国际也不承认自己有过做。此时康生的一片文章使他愤怒至极。此时的蒋介石当然希望他把事情闹大,国民政府一定会针对此事大做文章的。这件事情陈独秀冷静思考后做的很识大体。但是自己的同志对他疯狗般的侮辱使他心痛至极。

第五场:这一场戏是为陈独秀的母亲办丧事,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当然不赞成传统葬礼。但大姐的话每一句都犹如钢针一点点的试探探着这他的内心。大姐说:“母亲是可怜你”终于刺到了他内心的至痛之处。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母亲会这样想。母亲懂得他的孤独。与其说这是母亲的葬礼不如说这是陈独秀自己孤独的灵魂的一场葬礼。所以这场葬礼一是场面一定要大,二是陈独秀在整个调度中表现出的不和谐,以此来表现陈独秀灵魂深处的孤独。

第六场:这一场戏的舞台应该是安静的,舞台节奏是缓慢的。这是陈独秀生命的最后几天,外面依然是虫鸣鸟叫之声。而观众只需静静的聆听一个孤独而又寂寞的灵魂静静的倾诉。
注:剧本上有好多诸如“静默良久”、“冷静下来”、“转念”之类的舞台提示。这些空白处是人物心理活动极为丰富的时候,也是舞台节奏变化的主要时间点。把这些地方控制得当才能把握好整个舞台节奏。
服装及化妆要求
服装要求:陈独秀:第一场灰色长衫,布鞋;何之泉:西服礼帽,皮鞋。谢氏:棕色大襟,拐杖,布鞋。陈松年:对襟长裤,布鞋。陈乔年:长衫,礼帽,布鞋。潘兰珍:黑色大襟,长裤,布鞋。大姐:大襟长裤,布鞋。窦珩光:淡色大襟,长裤,布鞋。章士钊:西装皮鞋。监狱长:民国警服。法官、检察官:中山装,皮鞋。记者们:西服,衬衫,中山装。卖报者:对襟长裤,布鞋。
化妆要求:陈独秀头发较少,短发大脑门;眉毛重,嘴唇较厚,皮肤较黑。
谢氏白发盘在后面,皱纹较深。章士钊头发较少,短发,圆眼镜,短胡子。监狱长、法官分头,头发油亮。其他人物符合年龄及性格特点即可。

道具及其摆放
第一场:舞台右侧一张八仙桌,两把木制椅子。桌上有书本、纸笔。后台准备孩子。舞台左侧同样是一桌两椅。第二场:三叠报纸。审判桌,三把高椅子。检察官席、被告席、律师席,每个席位都由桌椅组成,舞台左侧是观众席,由几排椅子组成。孙中山像。法槌。起诉书,辩护书等。第三场:舞台右侧一桌两椅,桌上有书纸笔,一张床。舞台左侧一桌两椅。酒杯酒壶以及酒。第四场:三叠报纸,记者的录音盒。陈独秀的书面声明。康生的文章。第五场:舞台右侧一桌两椅。四季豆炖肉,碗筷。舞台右侧一桌两椅,谢氏照片及贡品果盘等。孝服孝布。第六场:舞台右侧一个躺椅,一个方凳。一块毛巾。

灯光要求
整场戏的灯光基本是白色的,单调而寂寞。第一场舞台被灯光分成左右两个区。第二场舞台被灯光分成前后两个区,后区灯光做模糊背景,定点光照陈独秀一人。前区灯光表示抽象的场景。第三场舞台被灯光分成左右两部分,同第一场。第四场灯光把舞台分成前后两个区,后区较大,而后区又被分成左右两部分。第五场舞台被灯光分成左右两部分,光比较亮。第六场舞台右侧定点光,陈独秀唱歌时灯光渐红直至深红。谢幕灯光。

音乐音效
第一场:开始虫鸣鸟叫之声,婴儿哭声(越来越大后渐小至消失)。第二场:旁听席上喧哗之声,掌声。第三场:鞭炮声。第四场:口号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拥护全民族抗战!”“欢迎国共第二次合作!”“誓死保卫武汉!”)。《大刀进行曲》。第五场:虫鸣鸟叫之声。哀乐声,鞭炮唢呐声。第六场:虫鸣鸟叫声。《国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