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
[时间:现代。
[地点:兰州市区文庙前院。
[空地上,张妈、高老师等一群老人,穿彩衣,执彩扇,在《兰州人》歌声中载歌载舞。
[音乐歌声停,传来汽枪子弹打在喇叭上的声音。
高老师 张妈,好像又开始了。
张 妈 这是个谁啥,跟我的喇叭有啥仇呢,只要这搭一响,就拿上汽枪打着呢。
众 人 就是!谁这么缺德,这种人抓住要好好治一下呢!肯定是谁家的娃娃,藏汽枪违法着呢,大人也不知道管一下的。
高老师 张妈,我有个主意,我家里有个望远镜,下一次活动时咱们派个人在高处观察,肯定能找到打枪的人。
张 妈 对着呢,高老师到底是当下作家的,脑子清楚。你把望远镜拿着来,下一次我亲自在高处蹲着,看一下到底是哪个吃下豹子胆的,敢把
共产党的基层组织居民委员会的喇叭打成个筛子!
众 人 对着呢!(下)
[全景灯亮,城市汽车轰鸣声、喇叭声、自行车铃声、人声以及工地上机器运转声交混在一起。
[孙跃进拉着河南人上。
孙跃进 (南方口音)过来嘛,怕什么,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河南人 (冷冷地)难说,如今你们城里尽是些人面兽心的家伙,有啥事你快说!
孙跃进 刚才我看见你给别人算命,算得蛮准的;我想啊,想让你给我也算一下。
河南人 算命你就说要算命,咋像做贼呢!算命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全中国除了我师傅,就剩下我了。
孙跃进 那你师傅是谁呀!
河南人 俺师傅是诸葛亮,早死咧。俺家住南阳卧龙岗,那是—
孙跃进 好了好了,快给我算一算吧。
河南人 你想问财呢,还是问运呢?
孙跃进 我呀,也算个领导干部,在单位负点小责,是个科长。我想问一问,我今年是不是能升一下,比方说副处长。你给我算一算。
河南人 科长不算官,就是个大跑腿的,七品以上才能叫官儿咧。你问的是你有没有 官运,对不对?算这俺最拿手了,比中央电视台的天气预
报还准。我看你呀
——你先把钱给我吧,二十!
孙跃进 什么,还没算就要钱?
河南人 俺是看你心诚不诚,不然等会儿算完了你一高兴,跑咧!让俺咋追你,俺又没参加过奥运会长跑。
孙跃进 那好,十块,就十块。
河南人 成吧,反正现在城里人干啥都爱打折。
孙跃进 好、好,给你,你可要给我算认真一点儿啊。
河南人 你放心,江湖人口冷心热,不说假话哄人。俺看你这个相呢……算了,找你五块钱,不算了。
孙跃进 你这个人,跑什么,有啥话说嘛。
河南人 俺不能说。
孙跃进 不行,一定要说。
河南人 好,那你可得经受住了,我说啦。
孙跃进 说!
河南人 俺看你这个相呀,你说你是个科长是吧,真的?按理说你连这个科长都当不上,是当初提拔你的那个官儿他瞎了眼了。你当处长肯定是没戏。
我看你呀,平时还是在没人处藏藏,别在当官的面前晃,要不然呀,你连这个科长都保不住!就这,俺先走了啊。(急下)
孙跃进 (呆了半晌,猛醒)混账,王八蛋!有收了人家十块钱还要骂人的吗?什么东西!我就不信,混蛋!
[李俊红提东西上。她很爱打扮,在生活中保留了戏曲演员夸张的表情和一口纯正的京腔。
李俊红 孙跃进,你骂谁呢?
孙跃进 没,没骂谁,我冲着墙喊一喊,哈哈哈!
李俊红 我就说嘛,就你,除了冲着墙,你敢骂谁呀。哎哟,死鬼,还不快把东西接过去!看着我买东西也不说等着提,看把我给累的,腰也酸,
手直发麻。
孙跃进 是,是,交给我交给我。
李俊红 爸,我们回来啦!
[李大菊扎围裙从屋里迎出。
李大菊 回来了吗?爸刚出去,就回来了。
李俊红 哟,大姐,你早来啦,今天没出去摆摊吗?
李大菊 去了。今天你们都要来呢嘛,我就收得早些。
孙跃进 大姐。
李俊红 大姐,你可真是个好大姐,外边摆摊够累的吧?大姐夫也不说帮帮你。在西关什字成天价卖个袜子手套的,挣不了多少钱还挺辛苦,索性
换个轻松点儿的活干得了。
李大菊 不行呀,我还要供个大学生呢!
李俊红 钱不够还有我们呢!大姐,看你这皮肤晒的,以后要戴个大一点的遮阳帽。我有,回头给你拿来。
孙跃进 就是,大姐可真不容易。可惜我——
唉,等下回领导班子调整,我能当上副处长,大姐的事,我包了。
李俊红 你行了吧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吹!厨房择菜去!
李大菊 还是我去吧。
李俊红 大姐,你歇一会儿,让他去。这种男人呀,就在厨房里干活儿还让人看着顺眼点儿。
孙跃进 就是就是,一天不下厨房,我也浑身不得劲儿。大姐你歇着。(拿东西下)
李俊红 大姐你喝水。
李大菊 好,好。二菊,单位上好着呢吧?
李俊红 群艺馆嘛,有啥好不好的,辅导辅导孩子,下下乡,挣钱不多事儿不少,混呗。
李大菊 你要是留到京剧团,现在说不一定都成大演员了。
李俊红 得了吧,剧团连工资都发不全,更惨!我的师姐师妹还羡慕我呢,现在谁还看戏呀。
[李志娟打手机上,手里提酒、烟。
李志娟 行、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家了,你不要再打电话了,晚上再联系,好,再见!(关手机)
李俊红 哟三妹,又换了个手机呀,我瞧瞧,真漂亮!到底是大款呀,看这身儿行头穿的,咋看咋顺眼,尽是些名牌吧?
李志娟 我哪里有二姐会穿呢。对了二姐,这一回我去广州,给你和大姐、四妹一人买了一件衣服,罢了给你拿着来。
李俊红 哟,那敢情,三妹的眼光,买的衣服肯定不错,我这儿先谢谢了。
李大菊 我都这么老了还穿啥呢,三妹尽爱乱花钱。
李志娟 我们家大姐长得最好看了。对了,我给虎子打了个电话,寄了两千块钱,这几个月你就不用再给他寄钱了。
李大菊 你这个丫头,怎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你做生意也不容易,能经住这么花吗?
李志娟 大姐你再不要管了哈,钱挣下就是花的嘛。
[孙跃进探出头来。
孙跃进 大姐,菜准备好了,你来炒吧。
李大菊 好,来了。
李志娟 大姐:我帮你吧。
李大菊 算了,你再不要沾手了,缓一会儿了吃饭。(下)
李俊红 大姐也真不容易。哎,三妹,你们家的刑警队长呢?还在忙啊?
李志娟 我们两个现在是各忙各,有时候几天都见不着。我估计我要是当个贼娃子,我们两个见面的时间还多些。
李俊红 别胡说!老这样下去可不行呀。
[李大菊探头。
李大菊 你们两个谁买一袋子酱油去!
李俊红 我去,我有零钱。(下)
[孙跃进探头探脑上。
孙跃进 三妹,你来了?
李志娟 二姐夫,你辛苦了。
孙跃进 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李志娟 二姐夫,你打电话说有事找我呢,啥事?
孙跃进 也没啥事。三妹,你看,是这样,我这个小科长都干了五年了,最近呢,市上正在考查我们文化处的班子,要提拔一个副处长,听人说我
还是很有希望的。你知道,现在要想提拔那是要活动的,可是你姐这个人,钱到了她手里就像老虎嘴里叼的肉,谁也要不出来。
我,我想……
李志娟 姐夫是不是想借钱呢?
孙跃进 对、对,真不好意思。
李志娟 姐夫你看多少钱够呢?
孙跃进 我想借两……两千,你看行不行?
李志娟 两千块钱够干个啥呢!姐夫你要想活动就做大气些。你看,我这里刚好有五千块钱呢,你都拿上去,该花的要花呢,不要抖抖耍耍的。(拿钱)
孙跃进 啊,啊三妹,我不知道啥时候能还……
李志娟 你先用着,不急。
孙跃进 那,那我给你打个借条。
李志娟 姐夫,行了,我二姐就回来了。
孙跃进 好,三妹,谢谢,谢谢了。(跑下)
[李志娟陷入沉思之中。
[收旧电器的南方人吆喝着上,看无人应答,坐在一旁喊。
[李 大拎一串钥匙上。
李 大 嘿,嘿,喊啥呢?
南方人 老人家,有旧电器卖吗?
李 大 谁让你在这搭蹲着呢,这是你蹲的地方吗?
南方人 咋的,这是啥地方?
李 大 这是我们兰州城有名的文庙,你看清楚。收旧电器还收到圣人的门上来了!赶紧收拾上走。
南方人 咦,文庙咋了,文庙咋了嘛?又不是你家里的,有什么了不起。北京天安门广场我都想坐就坐,啥了不起的地方嘛!
李 大 赶紧走!
南方人 偏不走,偏不走!我告诉你啊,不要看我们是外地人就好欺侮,我是不怕这个的,我走南闯北啥场面没见过,我……
李 大 (吼)站了!娃娃,我喊个一二三,你要是不马上消失,我把老命给你豁给呢!
南方人 这,这(急走)走就走,我怕你呀。(下)
李志娟 爸,你回来了吗。
李 大 嗯,你来了吗。
李志娟 来了,大姐、二姐和二姐夫都来了,厨房里忙着呢。
李 大 嗯,段军呢?
李志娟 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有案子呢,正忙着呢,等一下看情况再说。
李 大 哦,你大姐夫见了没有?
李志娟 那不是吗,来了。
[大女婿傅和平手拿一小本,口中念念有词上。他曾是一家单位的客货车司机,自认为是有点儿小面子的人。突然下岗后,做小生意又不
顺,就自我封闭起来,成天躲在家里。最近迷上“黄河风采”彩票,梦想着能一举发财。他在房里一个人呆久了,有些神经质,还有洁癖,
举手抬足总有些古怪。他一直走到李 大和李志娟跟前还没意识到。
李 大 火车到站了!
傅和平 哦,爸,三妹,嘿嘿。
李 大 你看嘛,一天到晚就是这个样子,像是叫雷打下了。我说你像个落窝的鸡一样天天蹲在屋里干啥着呢?不急吗?
傅和平 爸,我又中奖了。
李 大 又是六等奖五块钱吗?
傅和平 这一回是五等,五十块钱呢。
李志娟 大姐夫,你喝水。
李 大 买彩票花了多少?
傅和平 六十。
李 大 亏了十块,你中了个倒灶鬼奖哪。
傅和平 我算了一下,头三个月我只中过两次六等奖,这个月开始我中开五等奖了,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上半年,就能中个特等奖,五百万呢!
爸,中上大奖了,我买上个小汽车天天把你老人家拉上了转。
李 大 价对了!小汽车转开我晕呢。
傅和平 三妹,到时候要啥你吭声,我要叫你看一下,大姐夫到底是大姐夫,谁敢小看我傅和平!
李志娟 大姐夫,好,我等着。
李 大 唉,好好儿一个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傅和平 明天黄河风采又要开奖呢,这一回我要好好想着填几个绝的呢。对了,爸,过两个月不是你的生日吗?我看,7月18号,对着呢,肯定是这
个号码上说话呢。
李 大 12月26日是毛主席的生日,更好。
傅和平 对着呢,还是爸脑子清楚,我再把我们虎子的生日填上,这一组彩票那就绝了。绝了!
李 大 和平,这两天你可不敢到街上去。我听着段军子说他们公安局接下上面指示着呢,三天之内要在兰州城里抓一百个夯客呢。
傅和平 真的吗?那可不容易呀。现在我看着满街的都是聪明人着,抓够一百个夯客把他们累死呢。
李 大 抓够九十九个了,就差着你这一个凑数儿呢。唉,才把我气死了!
傅和平 (凑趣儿)说了半天才拿我开玩笑着呢,爸说的可笑呀!
李 大 你呀,把人气着!
[李俊红拿酱油上。
李俊红 爸,大姐夫,我去送酱油。(下)
李志娟 我去看一下菜炒好了没有。
李 大 吃饭不急,现在的人一天到晚光剩下吃饭了。你去,把他们几个都叫着出来,我们先开个会。(被傅和平一个突然举动吓一跳)你咋着呢?
[李志娟、李 大菊、李俊红及孙跃进上。
众 人 爸,大姐夫。
李 大 坐下,都坐下,四菊呢,四菊叫了没有?
李大菊 我早上给打电话了呀,这个丫头,肯定忘掉了。
李志娟 我给打传呼。(拿手机打传呼)
[呼机声在李 大身上响起来。
李 大 (拿出传呼机,有些不好意思)看,我都忘掉了。她新买了个手机,把这个给我挎上了,让我也耍个人。这个东西还响得很。
[众儿女想笑不敢笑。
李大菊 爸,四妹的电话是多少?
李 大 我记下着呢,138要死要死要死去!对着呢,就这个。
孙跃进 四妹咋弄这么一个号,不吉利。
李 大 我也说不好,她说啥事情不好就是好,反着呢。
李志娟 (打通电话)四妹吗?我是三姐,家里人都等着呢。啥?好,好。(关机)四妹说他们杂志社忙着呢,迟些回来。
李 大 好,那就不等她了,我们先开会,坐好。
和平,把你那个尕本本先拾掉。(忘了说什么,静场)咦,昨晚想了一肚子的话,怎么一下忘掉了!
李大菊 爸,那我就先说上两句。头几天我们姊妹几个电话里商量了,再过上两个月就是你老人家的七十大寿,我们想着给你好好操办一下呢。
李 大 怎么,我有那么老了,都七十了吗?没有识来着。
傅和平 爸的身体就像个老小伙。
孙跃进 就是,一拳能打死一只老虎。
李 大 不要胡说,我都七十了啊。人活七十古来稀啊。
李俊红 爸的身体活一百岁没问题。
李大菊 我们想着把楼上的房子收拾一下。你把看文庙的这个事情辞掉算了,搬到楼上去和四妹住在一搭,有啥事情也能关照一下。
李 大 不成,绝对不成!
孙跃进 爸,这个文庙……
李 大 你悄着!我今个天给你们说,只要我不死,我就住到文庙里,哪里都不去!上啥楼呢?那个楼那么高,都是些水泥块块子垒下的,人住下连个
地气都接不着,不得病都怪了。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李家,从你太爷、你爷爷都是守下文庙的。我自尕里就从这里耍着呢,后头政府不让
守了,我们还是在这搭住着呢。我在这搭娶的你们的妈,养的你们几个娃。后头退休了,上头又教我守文庙呢,我高兴得很哪!我不图他那
一个月八十块钱,我图着个高兴哪。闲下了种个花、养个草,四下转一下,世上哪里有比这个更自在的事情呢!你们让我搬,那就是叫我死
呢。我不搬!
李志娟 爸,你不想搬就先不搬,那你看你这七十岁的大寿,怎么过一下呢?
李 大 不过,过啥呢。
李大菊 爸,我妈没有得早,你靠住蹬三轮子把我们几个拉大也不容易,还是过一下吧?
傅和平 就是,爸,儿女们都有这个心呢。
李 大 好,既然你们都有这个心,就过一下。
我看,到日子就自家人乐一下,再给外人不要声张了,麻烦得很。
李俊红 那可不成,一定要大办。
李志娟 自己人过也好。爸,你说你想要个啥礼物呢,我给你买。
众儿女 就是,啥都成呢。
李 大 唉,我都七十岁的人了,能要个啥呢。仔细想一下,我这一辈子,打了半辈子光棍,一个人拉大了四个姑娘,苦嘛是苦了些,日子也安稳
着呢。就是总盼着你们过得好,只要你们好着,那比给我买啥礼物都强哪。唉,看起我实话是老了,你们尕的时候我一个光棍拉娃娃,缺
吃少穿的我没有愁过。现在你们都大了,倒叫我操不完的心哪。这几天我一想着起来就睡不着觉,愁着!
李大菊 爸,都好着呢嘛,愁啥呢愁?
李 大 怎么不愁。你看你,四十几岁的人了,儿子上大学正要用钱呢,偏偏企业不成要内退呢,退着下来又没有钱嘛,现在在西关什字摆上个小
摊摊。卖个袜子手套的能挣几个大钱啥,还今个交警收掉了,明个叫城管抓下了,生不完的气嘛。和平你是女婿,按理我不该说你,可你
是我一手给大菊选下的女婿呀。我记着你原先也是个勤勤恳恳的人哪,后头到机关里开个客货车,不会说话把领导得罪下,下掉岗了。下
岗就下岗,咱们有力气呢嘛。我叫你把三轮车子拾掇一下到货场拉货去,一天把五十挣呢。你嫌丢人呢不去,硬要跟人做生意呢,我就不
明白靠劳动吃饭有啥丢人的呢啥!做生意赔下了,现在索性连门都不出去了,就在家里蹲下做饭洗衣服,你一米八的个子靠老婆吃饭才叫
丢人哪。没事还要买个彩票,靠那个东西能发财呢?
李俊红 爸说的有道理。
李 大 还有你,从尕里就你事情多些,天天舌头像是电打下的一样卷上说话,把你男的培植成啥了?我给你说,以后对男人好些,你再凶也变不成
男人。
孙跃进 爸说得太好了。
李 大 你悄着!唉,最操心的是你四妹妹,这个娃呀叫我给惯得坏坏地坏了。三十岁了还没有成个家,一天价疯疯颠颠地不知道忙着个啥。杂志社
写文章着呢,还是个诗人,啥诗人?好好儿的四菊不叫,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李青果。啥叫个青果,不熟嘛!不熟的果子能吃吗?咦,当年我
娶你妈,靠住蹬三轮子养家着呢,原想着养几个儿子呢,名字都起好了,叫个大车、二车、三车,没有想到一连四个丫头,没办法,就大菊、
二菊叫下来了,其实那个“菊”是车马炮的车呀。
李俊红 哟,爸,难听死了,别说了!
李 大 人老了爱唠叨。价也对,你们说,三轮车子不动弹是啥原因?
孙跃进 锁着呢。
傅和平 锈住了吧?
李 大 三轮车子不动是欠踏!我把你们踏上几下是盼着你们往前走呢。
李大菊 爸,我们记下了。
李俊红 爸,给四妹介绍对象包在我身上,你放心。
孙跃进 其实我上次介绍的那个大学生就满不错的嘛。
李 大 头长得像个鸡蛋,好啥呢,我都没有看上。
李大菊 爸,价吃饭吧?菜凉了。
李 大 好,吃饭。
[张妈面带微红上。
张 妈 老李,他李 大!
李 大 又做啥呢?你们先进去吃。
[众儿女下。
张 妈 李 大,我正找你着呢。
李 大 找我做啥呢?张妈,咋了,喝酒了吗?
张 妈 刚才和几个同志谈工作迟了,吃了个便饭,喝了几杯。
李 大 咦,你光看,现在连居委会的老太婆们都搞开腐败了。
张 妈 你个老汉子懂个啥啥?这叫工作餐!
李 大 都会说。说,找我啥事?
张 妈 (京兰腔)老李同志,坐下说话。我们居委会开会决定,要把老年人活动站
搬到你这个院子里来,希望你能支持我们的工作。
李 大 啥?那不成,绝对不成!你们原先活动的地方不是挺好的吗?
张 妈 好是好就是地方仄些,再一个,最近总有个娃娃拿上汽枪打我的喇叭着不成。
李 大 打坏了没有?
张 妈 哼!都说着现在假冒伪劣的东西多,可我们居委会的喇叭那个质量确实好,你听——面子打成筛子了照响不误。
李 大 那是打得嫌少了。咦,我一听见这个音乐头皮子就麻酥酥地。
张 妈 等我抓住打汽枪的娃,把他的尕手手剁着下来呢。老年人活动室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啊。
李 大 不成,你们一群老不死的天天画得像个鬼一样乱跳,到文庙来把孔圣人惊下呢。
张 妈 咦,组织的决定你敢不服从?
李 大 那是你的尕尕的居委会,我这搭是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不归你管。
张 妈 啥,尕尕的居委会?你个死老汉子哈气子大得很哪!我们是政府的一级组织,管着多大的一群人呢。省军区知道不知道,单位大不大?张妈
我往门前一站,卫兵就要敬礼呢。我招呼上一声,娃娃,去,把你们司令员叫着出来!司令员乖乖地出来听我说话呢。他是我辖区的居民!
李 大 价你吹去,司令员出来肯定说,这个疯婆子怎么又来了!撵着出去!
张 妈 敢,谁敢撵居委会的人,想不想混了!
李 大 反正我这搭不成,你再找个地方去。
[孙跃进上。
张 妈 就这搭,这是组织上的决定!
李 大 那是你的组织。
孙跃进 张妈,爸,你们别再争了,市上早就下文件了,文庙年底前要整体拆迁呢。
李 大 啥?
张 妈 真的吗?
孙跃进 这我还能骗人吗?文件我都看了,文庙要迁到城外去,这里是市中心,一座二十四层的金融大厦呢。
张 妈 价你争去,到黄河边上哭你的庙去吧,死老汉子!(下)
李 大 小孙,真的要拆呢吗?
孙跃进 爸,是真的,市上有文件。
李 大 这、这……好好的一座庙,拆掉干啥呢?
孙跃进 爸,是整体迁移不是拆。
李 大 (没好气)知道!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