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点：楚王大帐
〔申犀上
申 犀：天神呵，我那可怜的父亲被杀害都快一年了。这杀父的大仇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全身透不过气来。报仇的欲望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一会儿捏一捏我的心，一会儿张张我的肺，让我寝食难安。可是，如今大仇未报，我却听说要退兵回国了。可耻呵，不讲信义的君王，如果你不能为我做你亲口许下的诺言，那我就自己干起来，就在今天，我要让华元的血流出来，他的人头将放在我父亲的灵牌前，让他老人家的灵魂早日安宁，对，就这样，喂，你们几个都过来。
〔众武士上
申 犀：宋国的执政华元就要到了，你们四下埋伏起来，等我一声令下，你们就冲出来杀死他，动作要快！
武士甲：将军，没有大王的旨意擅自动手，是要掉脑袋的。
众 人：是呵，是呵。
申 犀：胡说！有我在你们怕什么？再说（再低声）我这正是奉了大王的命令行事。
众 人：呵，原来如此，遵命！
申 犀：大家一起下手，动作要快，去吧！
众 人：是！（下）
申 犀：华元，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下）
〔号角声，华元与公子侧上
公子侧：右师请。
华 元：元帅请。
公子侧：大王马上就出来，请右师稍候。
华 元：好，元帅不必客气。
公子侧：不知如今睢阳城中，情形如何？
华 元：很惨，城中己经断粮了，昨晚城中百姓的哭声，元帅想必是听到了吧？
公子侧：是呵，仿佛天地都和睢阳城在一起恸哭。
华 元：元帅在楚国一直有公正明理的好名声，难道真的要看着我们宋国百姓死亡殆尽？
公子侧：只要签订和约，我楚国愿意随时退兵，这也是我们大王今天请右师来的原因。
华 元：呵，能够和平自然是我们两国百姓的福气。可是，楚国的条款过于苛刻，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宋国难以接受。
公子侧：嗳，此一时，彼一时嘛，听说宋国人善于做生意，难道右师连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也没听说过吗？
华 元：多谢指教。
公子侧：实不相瞒，我军也只剩下七日的口粮了。
华 元：（行礼）多谢元帅。
公子侧：不必，唉，让我们一起早日结束这场可怕的战争吧。
〔内侍喊：“大王到”楚庄王与众侍卫上
华 元：拜见大王。
楚庄王：呵，华大夫，一别数日，你可瘦多了。
华 元：外臣还好。大王气色也不必往日。连日来天降大雨，大王劳师远征，军中多有不便，外臣问候不周，多有得罪。
楚庄王：好说，好说，你们还在盼着晋国的救兵吗？
华 元：是。
楚庄王：倘若救兵不会来了，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华 元：我们一如既往。
楚庄王：哼，夏粮颗粒未收，城中百姓哭声震天，死亡遍地，能坚持多久？
华 元：如果宋国人没了生的希望，还有死的权利！
楚庄王：好大的口气！上天有好生之德，寡人有怜悯百姓之心，这次请大夫来，是想谈谈和平的事。
华 元：外臣一切听从大王吩咐。
楚庄王：好，很好，既然大夫也是诚心诚意，虽然我楚师攻破睢阳也是指日可待。可为了宋国的百姓，寡人也不提过份的要求，只要大夫在前次的条款上签字画押，就马上可以解睢阳之围，救一城百姓的性命。
华 元：如果还是那个条款，外臣不敢遵命。
楚庄王：怎么，难道你们君臣百姓就真的不怕死吗？
华 元：死自然是人人都怕的，可如今大王把比死还要可怕的耻辱加在宋国人身上宋国人也不敢怕死。
楚庄王：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来人，传寡人命令，明日早全线攻城，畏缩不前者，斩！
侍 从：是！
华 元：外臣告退。
公子侧：且慢，大王，微臣己经告诉他了。
楚庄王：什么？
公子侧：微臣己告诉华元，我楚军如今只有七日之粮了。
楚庄王：你，子反，你怎敢这样大胆？
公子侧：（跪）大王，只有微臣知道，大王胸中那颗好战的心中，是何等地向往和平，让我们一起体面地结束这场徒劳无益的战争吧。
楚庄王：唉，普天之下，知道我心的就你子反一个人。
华 元：大王喜爱和平，是两国百姓的福气。
楚庄王：好吧，就由你们俩拟一个彼此都接受的条款来，让我们双方体面地结束了这场战争。
公子侧：是。
华 元：宋国君臣百姓深感大王恩德，外臣还有一请求。
楚庄王：什么？
华 元：大王既然有意体面地结束战争，就不该让宋国蒙受城下之盟的耻辱。
楚庄王：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 元：外臣敢求大王不令先解睢阳之围，楚师退兵三十里，然后两家结盟。
楚庄王：不行，绝对不行。
公子侧：大王，这没什么坏处，不妨答应了他吧。
楚庄王：咳！寡人不知道谁是这场战争的胜者。来人，传令车辕南向，明日兵退三十里扎营！
侍 从：是。
楚庄王：寡人也有个请求。
华 元：请大王吩咐。
楚庄王：和约定过之后，你必须以人质的身份随寡人去楚国住上几年。
华 元：遵命。
公子侧：右师请。
华 元：外臣告退。
〔申犀率武士上
申 犀：杀！
公子侧：（横身护住华元）住手，住手！
楚庄王：大胆申犀，竟敢拨剑入帐，要干什么？
申 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要杀了华元。
楚庄王：放肆，来人，把申犀拿下！（申犀被绑）
公子侧：（喝众武士）你们还不退下！（众人下）
申 犀：大王，我父申无畏明知途经宋国必死却不敢推辞，大王曾对我父亲说他若死了，大王必定起大军踏平睢阳城，如今睢阳城未破，仇人未死，大王却要退兵，要是我父亲还在，想必要问一句，大王怎能如此背信弃义？
楚庄王：住口！军国大事，不是你这黄口小儿知道的。你敢在王前拨剑，拖下去。斩！
申 犀：大王，你无信无义，将来有什么面目见我父子与地下？
〔申犀被拖下
楚庄王：你们都下去吧。
华 元：外臣告退。（华元、公子侧下）
楚庄王：传寡人旨意，将申犀以上大夫礼，体面安葬。
侍 从：是。
----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