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场
时 间:1972年春天
地 点:新疆第一监狱
[幕间曲起,充满温情,充满希望。
[字幕:1965年,王洛宾在新疆第一监狱服刑,他的工作是烧砖;
1972年,当春回大地的时候,第一监狱里的政治犯们也都感到了一丝冰雪融化的迹象;
这一年王洛宾五十九岁;
[清晨,政治犯们早早呆在大门口,等待美丽动人的女管理员撒阿黛为他们打开大门,这是政治犯们每天最爱看到的风景;
[幕启时,高墙下,蹲着一群政治犯们。静寂中,传来清脆的铁门打开的声音,犯人们紧盯着远处美丽的撒阿黛,每个人都长长的吸了一
口气,合唱《撒阿黛》音乐起,政治犯们载歌载舞。
众囚犯(合唱):我喜欢坐在大门外,撒阿黛,
了望那远方的山崖,撒阿黛,
在那山崖的一角,撒阿黛,
飘浮着美丽的白云彩,撒阿黛。
我喜欢渠边的小树林,撒阿黛,
随着那晨风摇摆,撒阿黛,
每当小树随风摇摆,撒阿黛,
白云彩轻盈的飘过来,撒阿黛。
我喜欢冰雪的天山,撒阿黛,
我喜欢火热的瀚海,撒阿黛,
我喜欢纯洁的白云彩,撒阿黛,
白云彩就是你,撒阿黛。
[在政治犯们的歌舞群中,王洛宾在正中唱复调。
王洛宾:(唱) 撒阿黛,撒阿黛,
美丽的撒阿黛,
纯洁的撒阿黛,
给人希望和向往的撒阿黛。
[政治犯们边歌边舞下,音乐此时已完全停下,王洛宾正欲下,撒阿黛:“王洛宾,接见!”王洛宾回身,激动的:“是谁,谁来看我?”
“你儿子,等着!”“是,是。”王洛宾又高兴又激动的回答着。站在那里感慨万千。撒阿黛下
歌《儿子1》音乐起。
王洛宾:(唱)儿子儿子你好吗?
多想看见你的小模样,
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爸爸又在蹲牢房。
日子过的还好吗,
学习成绩怎么样?
有了委屈对谁说,
闲下时可把爸爸想。
[内有人喊:“王洛宾,儿子来了!”王洛宾急切的抬头前迎,儿子步履沉重沉着脸手捧一抱东西上,王洛宾欲上去拥抱儿子,儿子闪身
躲开,放下东西,很疏远的说话。
王洛宾:你,出什么事了?
儿 子:(自嘲的)在我们这个家,不出事反倒怪了。这是给你买的两斤莫合烟,两斤点心。
王洛宾:烟我已经戒了,点心你们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你正在长身体,需要。
儿 子:拿着吧,以后我也不能来看你了。
王洛宾:你,怎么,你要——
儿 子:我要下农村插队去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
王洛宾:你去插队?你,还太小吧,
儿 子:(爆发)我去给谁说,谁肯听我们这样的人说?
[歌《为什么生下我》音乐起:
儿 子:(唱) 那一年妈妈生下我,
你就被人抓走了,
妈妈受了惊吓死去了,
丢下了什么也不懂的我。
有谁管过我,有谁管过我?
兄弟们跟你到新疆,
你不是在坐牢就是去采歌,
逢年过节都不回来,
家里孤零零剩下哥儿三个。
你啥时候管过我?
你啥时关心过我?
你是一个自私的人,
心中只有你的歌。
既然不爱我,
为啥生下我,
我们一刀两断,
各自挣扎着活。
王洛宾:(唱)儿子啊,你听爸爸说。
儿 子:(唱)我不听,我要走了。
王洛宾:(唱)儿子啊,你听爸爸说。
儿 子:(唱)我不听,啥也别说。
你自己多保重,
我、我不再来看你了。
[儿子转身欲走,王洛宾喊住他。
王洛宾:等一等,你走了,我多年来采集的民歌、写的曲子放什么地方了?
儿 子:你采集的民歌、写的曲子?早让人家一把火给烧了!
[儿子转身走下,王洛宾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垂下头来,腰似乎也再挺不直了,精神彻底垮了,多斯特关切的探出头来看他,
歌《儿子2》音乐起。
王洛宾:(唱)多年的心血化做一把火,
那些美妙的旋律,
那些动人的歌。
都变成一把火一把火,
烧尽了我半生的心血,
烧尽了我生命的寄托。
儿子是未来和希望,
音乐是我生命的歌,
如今都失去了失去了。
生命已没有意义,
前途一片迷茫,
我不知道该怎么活,怎么活。
结束了吧,这没有意义的生命,
结束了吧,生命中怎能没有歌,
结束了吧,他人的白眼和冷漠,
结束了吧,这半生苦难的生活。
[王洛宾真的不想活了,他解下腰间系的麻绳,走向舞台深处,静寂中原生态花儿《眼泪花儿把心淹了》歌起:
走哩走哩哟越哟的远了,
眼泪的花儿就飘满了;
哎哟哎哟,
眼泪的花儿把心淹下了。
走哩走哩哟越哟的远了,
搭裢的锅盔轻下了,
哎哟哈哟,
心里的惆怅越重下了。
[歌声停下后,多斯特出现在舞台一侧,见王洛宾要自杀抓耳挠腮,突然想出个办法来。他开始唱起《牡丹汗》来。
多斯特:(唱)你是我生命的力量,
……
[多斯特边唱边看王洛宾的动静,王洛宾果然被吸引住了,第一句让他停下来认真听,第二句时他已扔下绳子
王洛宾:(唱)哪里传来美妙的歌唱,
多斯特:(唱)啊,亲爱的姑娘牡丹汗。
……
王洛宾:(唱)这歌声给了我力量,
[多斯特早已跑了,王洛宾站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研究起音乐来,《牡丹汗》音乐在王洛宾的哼唱中轰然响起,这音乐那么动人、那么美妙,
以至使王洛宾手舞足蹈起来。
[多斯特带撒阿黛上,指着王洛宾说着什么,撒阿黛点头,多斯特下。
[王洛宾没看见撒阿黛,正手舞足蹈的唱着、跳着。
撒阿黛:王洛宾。
王洛宾:到!
撒阿黛:你在干什么?
王洛宾:报告管教,反革命分子王洛宾刚刚接见完毕,正准备回去干活。(见撒阿黛上下打量他不做声)我,没事我去干活了。
撒阿黛:不用急,坐一会儿,最近感觉怎么样呵?
王洛宾:报,挺好。
撒阿黛:王洛宾,你看天气多好啊。
(唱) 博格达还是雪花飘飘,
白杨树已被绿色笼罩,
都说是残冬最寒,
却不知春天已经来了;
爸爸让我问你好,
他还唱着你写的歌谣,
多少人在关心你,
你动听的歌让人忘不了。
王洛宾:这,谢谢管教,谢谢你父亲。
撒阿黛:我告诉你,林彪已经摔死了。
[音乐起,王洛宾万分激动,这时广播里响起王洛宾写的《萨俩目毛主席》,王洛宾猛地站起。
王洛宾:报告管教,广播里在放反革命分子王洛宾写的歌。
撒阿黛:是吗,(听了一会儿)这歌不是很好听吗?你多歇一会儿,不用急着去干活儿。
[撒阿黛下,听着自己的歌又重在广播上播放,王洛宾无比激动。多斯特上。
多斯特:(故意喊)王洛宾!
王洛宾:(下意识)到!多斯特,刚才你唱的是什么歌?
多斯特:你不是要自杀吗?还听什么歌?
王洛宾:不,有这么好的歌,我为什么要死?
多斯特:王洛宾,这就对了!
[合唱《高高的白杨》缓起
合 唱:高高的白杨排成行,
美丽的浮云在飞翔
……
王洛宾:(唱)生命像一首古老的歌谣,
有欢乐,有苦恼,
要相信生活的美好,
有希望才会活的好。
生命是一出美丽的悲剧,
每个人都有告别的时候,
忘记了痛苦才会有欢乐,
光明是人生永恒的基调。
二 人:(唱)生命是一出美丽的悲剧,
每个人都有告别的时候,
忘记了痛苦才会有欢乐,
光明是人生永恒的基调。
—— 暗 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