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场
时 间:1978年12月28日
地 点:乌鲁木齐市内,傍晚
[幕间曲起,宁静,充满希望。
[字幕:1975年,王洛宾刑满释放;他既失去了工作,也没有住处,晚上在一处建筑工地上看大门,白天在街头打零工挣钱糊口。
1978年,王洛宾在街头打工,这一年他六十五岁;
[幕启,乌鲁木齐市街头,舞台左侧有一座三层的小楼房,随着夜色的降临,每一个窗口都将透出灯光。舞台右侧有个小建筑物,当剧情
需要房子转过来时,是多斯特的小饭馆。
[大街上人来人往,新年将近,人们步履匆匆。
合 唱:新年到了,
新年到了,
天气冷了货物多了,
买东西要赶早。
新年到了,
新年到了,
太阳落了要下班了,
回家的人要赶早。
[人群中,形象有些憔悴的吴丽走上,歌《老师,你在哪里》音乐起:
吴 丽:(唱)我走在大街上,
暮色中人海茫茫,
冬天的城市一片冰凉,
你在什么地方?
你可知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个人儿把你想。
我走在大街上,
城市里人海茫茫,
寒冬将尽春回大地,
你在什么地方,
我一定要寻找到你,
把心里的话儿对你讲。
[吴丽下。
[人群中,出现一群民工,各自举着如“刷油漆”、“木工”、“扛包”等牌子在音乐中舞蹈找活儿,民工中王洛宾花白的胡子十分显眼,
他举着“刷房子”的牌子与民工一起舞着抢生意,但他挤不过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顾客也嫌他老而不选他干活,终于,其它人都被选
走了,舞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他。
[天渐渐黑了下来,街上的灯亮了,楼房里的人们也回来了,一扇扇窗后的灯都亮起,王洛宾一人行走在街上,歌《不知路在何方》音乐起:
王洛宾:(唱)孤独走在大街上,
暮色中人海茫茫,
一片片灯火多么明亮,
幸福的人们都在回家的路上。
一扇扇窗户透出温暖的光,
每个人都有个叫家的地方。
孤独走在大街上,
我不知路在何方。
很久没尝过家的感觉,
很久也没人和我一起歌唱。
我像个被母亲错打的孩子,
盼你摸摸我的头顶给我力量。
孤独走在大街上,
我不知路在何方。
[王洛宾下。
[舞台右侧露出多斯特生意萧条的小饭馆,三四张桌子空无一人,小巴郎在门前买烤羊肉,口里吆喝着。
小巴郎:(唱)烤羊肉呐烤羊肉,
我的羊肉实在是香,
小伙吃了壮壮的,
姑娘吃了养养的。
[多斯特上。
多斯特:小巴郎,我的孩子,今天看见王洛宾了没有?
小巴郎:(唱)早晨我去上市场,
工地上见他把水泥扛,
别人一袋他两袋,
跑的飞快尘土扬。
多斯特:这个老头子,真是的,以后好好说话,不许唱。(下)
小巴郎:知道了我好心的老板。
(唱)烤羊肉呐烤羊肉,
我的羊肉实在香。
[远远见王洛宾上。
小巴郎:哎,王爷爷,回来了,吃一串烤肉?
王洛宾:不啦,今天没吃烤肉的钱。
小巴郎:(唱)老爷爷,想开些,
生活就是这个样。
(喊)王爷爷吃面来喽!
[多斯特迎出来。
多斯特:王洛宾,你怎么才来吃饭?
王洛宾:下午没找到活儿干,我想多等等,唉——
多斯特:能少干就少干点儿吧,我这里一碗面还有你吃的嘛。
王洛宾:不好好干,我这么大岁数谁要我?
多斯特:还是四毛钱一碗的肉面?
王洛宾:一碗面,再来一瓶酒。
多斯特:一瓶酒?可不赊账。
王洛宾:小气鬼。(掏钱)给。
多斯特:有钱吃点肉多好。
王洛宾:今天不一样,一定要喝一点酒。
多斯特:今天什么不一样?
王洛宾:今天是12月28号,是我的六十五岁生日。
[多斯特一抖,半晌,不知说啥才好,最后抓起钱进了厨房。
多斯特:王洛宾你、你、你呀!
[音乐起,王洛宾独坐许久,门口的巴郎子一直看着他。
[多斯特拿一瓶酒、一碗面并一盘菜上。
多斯特:来啦,王洛宾哪,厨房还有些羊肝,不吃明天就坏了。
王洛宾:好,老朋友就是老朋友。
多斯特:王洛宾,祝你长寿,干杯。
王洛宾:干杯!
多斯特:唉,日子过的真快呀。
(唱)当年还是棒小伙,
转眼已经六十多,
王洛宾你这个老黑锅,
三起三落也没摔破。
王洛宾:哈哈,(唱)我就是口摔不破的老黑锅。
多斯特:你喝慢点,多吃菜!
王洛宾:就一盘菜,多吃就没了。
多斯特:嫌菜少吗,再上一盘?
王洛宾:没钱了。
多斯特:这样,王洛宾,你不是爱唱歌吗?你唱歌,唱一首歌我给你上一盘菜?
王洛宾:真的?
多斯特:对,一首歌一盘菜!
王洛宾:我会的歌可多。
多斯特:我厨房里的菜也多!
王洛宾:我唱啦。
多斯特:只管唱!
[小巴郎拿一把烤肉走过来。
小巴郎:(唱)王爷爷,肉下酒,
送你十串烤肉,
从小爱唱你的歌,
祝你老人家长寿。
多斯特:巴郎子,王洛宾可没钱。
小巴郎:肉是我送的,你扣我工钱好了。
多斯特:反了你了,要你多事!(一拍巴掌)伙计们,上菜!
[幕内伙计们应:“上菜!”
[厨房里涌出众多的穿各族服装的人们,端着各类菜肴上。
合 唱: 大盘的鸡哟,
大块的馕,
肥肥的手抓嫩嫩的香,
大碗的酒哟,
是大伙的心,
祝你长寿更健康。
[菜都摆在桌上,众人纷纷祝王洛宾生日快乐,王洛宾惊讶的站起来。
多斯特:(唱)这杯美酒,
敬给老朋友,
二十年的交情三十年的路,
祝你长寿祝你长寿。
合 唱: 这杯美酒,
敬给老朋友,
三十年来你的歌伴我们走,
祝你长寿祝你长寿。
王洛宾:(唱)多谢你,老朋友,
你的关怀暖心头,
多谢各位好朋友,
你们的祝福胜过美酒。
多斯特:来吧,干杯!
[众人拿出热瓦甫琴和手鼓弹起敲起,王洛宾走到人群中,跳起踢踏舞,唱起《亚克西》,众人和之。
王洛宾:(唱)多斯特饭店味道香,
面条扯的细又长,
生意红火就是不赚钱呃,
原来朋友们都赊账。
众 人:(唱)亚克西亚克西什么亚克西,
多斯特的心肠亚克西。
厨 娘:(唱)王洛宾的身体壮,
腰板挺得像块钢,
经过了多少苦和难呃,
越到老来越刚强!
众 人:(唱)亚克西亚克西什么亚克西,
王洛宾的腰板亚克西!
[众人载歌载舞中,不断有人涌上,加入这欢乐的人群,楼上的窗户也一扇扇打开,露出众多的人来,大家一起加入合唱,间歇时,不停的有
人在喊:“王爷爷,我们是听你的歌长大的,祝你长寿!”“在那遥远的地方,生日快乐!”
小巴郎:(唱)王爷爷生来胡子长,
他写的歌儿有翅膀,
飞过了千家和万户呃,
所有的人们都在唱。
众 人:(唱)亚克西亚克西什么亚克西,
王爷爷的歌儿亚克西。
众 人:(唱)王爷爷生来胡子长,
他写的歌儿有翅膀,
飞过了千家和万户呃,
所有的人们都在唱。
亚克西亚克西什么亚克西,
王爷爷的歌儿亚克西。
[这时,吴丽分开众人,走了进来。
[歌《听不见你的歌唱》音乐起:
吴 丽:(唱)多少次梦中见到你,
看不清你的模样。
多少次醒来呼唤你,
听不见你的歌唱。
听说你已不在人世上,
我为你痛哭为你悲伤。
孤独的唱着你的歌,
热泪在风中流淌。
王洛宾:(唱复调) 你的热泪,
把我的手背烫伤。
吴 丽:老师!
王洛宾:吴丽!(两人相拥而泣)
[合唱《青春舞曲》起,这歌声此刻显得缓慢而忧伤
合 唱:太阳下去明早依旧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美丽的小鸟飞去无踪影,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别得那哟哟,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
[王洛宾此刻精神振奋起来,以原节奏唱起《青春舞曲》
王洛宾:(唱)太阳下去明早依旧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美丽的小鸟飞去无踪影,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别得那哟哟,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
合 唱: 太阳下去明早依旧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美丽的小鸟飞去无踪影,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别得那哟哟,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夜深了,灯火澜珊,有人送上一杯杯盛着红烛的酒杯,王洛宾唱起《今夜灯火辉煌》在他演唱的过程中,舞台灯光渐暗,人们在慢慢的
下场。
王洛宾:(唱)今夜灯火辉煌,
所有的人都在歌唱,
欢乐的笑声驱走了冬夜的寒冷,
生活本该就是这样。
众 人:(唱)你的歌长上了翅膀,
所有的人都在传唱,
你生活在我们中间,
唱出了我们的快乐和忧伤。
王洛宾:(唱)我是一棵老胡杨,
生长在沙漠上,
长长的根深扎在土地上,
是人民的乳汁哺育我成长,
众 人:(唱)老胡杨,老胡杨,
你是一棵老胡杨,
千年不死的老胡杨,
千年后你的歌还会在唱。
王洛宾:(唱)不死的是民族文化,
不死的是中华文明之光,
我是个普通的中国人,
我永远为善良的人们歌唱。
[当王洛宾唱最后一段时,舞台上已空无一人,灯光也渐渐熄灭,只有一束追光打在他的身上。王洛宾唱完最后一首歌,吹熄了酒杯中的
红烛而下,舞台上一片黑暗,一片静寂。
[字幕:1996年3月14日,王洛宾病逝于解放军乌鲁木齐总院,终年83岁;
是夜,乌鲁木齐天降大雪。
[黑暗的舞台上,大雪纷纷而下。
[原生态花儿《眼泪花儿把心淹了》起:
走哩走哩哟越哟的远了,
眼泪的花儿飘满了,
哎哟哈哟,
眼泪的花儿把心淹下了。
走哩走哩越哟越哟的远了,
搭裢里的锅盔轻下了,
哎哟哈哟,
心里的惆怅越重下了。
—— 暗 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