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场
时 间：秋天，中午
地 点：小勇楼上阳台
［秀秀穿睡衣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的秋雨，小勇在内招呼她
小 勇：秀秀，吃饭啦。
秀 秀：哎，小勇哥，你来，来呀，陪陪我，陪我看看下雨。
小 勇：傻丫头，下雨有什么好看的？
秀 秀：城里人下雨都往家跑，可在我的家乡，下雨的时候，大家都急着往外跑。
小 勇：往外跑，为什么？
秀 秀：我们那儿是干旱山区，缺水呀，所以一到下雨的时候，爸爸和爷爷就往地里跑，要让每一颗水都留在田里，不能白白流走，而妈
妈和奶奶，得赶快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的，好让干净的水流到窖里头去。
小 勇：流到窖里头？
秀 秀：是呀，农村人吃水就指着水窖里存的那点水呢，过去在我们农村好多人家里，唯一需要上锁的就是水窖，出去说亲的时候，给女
方家介绍说，他家有三口水窖，就像现在城里人给人说自己有三套房子一样，是一件非常值得夸耀的事呢。
小 勇：是吗，在你们那里水那么珍贵呀？
秀 秀：可不是，所以一到下雨的时候，村里的大人小孩就像过节一样兴奋，尤其是奶奶，每到这时候，扫干净院子的她就搬个小凳坐在
屋檐下，一边听一边笑的对我说，娃，听呀，水在咱家窖里唱歌呢。可我却怎么也听不见那水是咋唱歌的。
小 勇：（搂她）秀秀，你们那里生活可真不容易呀。
秀 秀：可不是，所以我们那儿的孩子都从小就有一个愿望，从那片大山里走出去，在外面再苦再累也不回去了。
小 勇：好的，秀秀，我们再也不回去了。
秀 秀：小勇哥，遇见你真好。刚到城里的时候，我就总在想，城市这么大，楼房这么多，啥时候有一间属于我的房子呀，现在呢，外面
下着雨，而我却坐在温暖的小屋里，靠在爱人的身边，我真的感觉自己挺幸福的。
小 勇：秀秀，那就不要走了，一辈子和我住在这小屋里好吗？
秀 秀：小勇哥，你可别说傻话。
小 勇：我说的是真话。
秀 秀：我，我配不上你。
小 勇：配得上，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要和你在一起。
秀 秀：小勇哥，我，可能怀孕了。
小 勇：真的，多久了？
秀 秀：四十多天了。
小 勇：是，我的？（秀秀点头）
秀 秀：小勇哥，别担心，现在做人工流产很方便的，我只要你陪我去，我受得了。
小 勇：为什么要流产，谁说要流产？秀秀，我要你生下来！
秀 秀：生下来？
小 勇：生下来，咱们结婚，养自己的孩子，不是很好吗？
秀 秀：小勇哥，我，不，我怕。
小 勇：怕什么？有我呢！秀秀，你可不像我们刚认识时候那样敢做敢当的女人了。
秀 秀：就算是铁打的女人，只要你能打开她的心，也会发现她的心像水一样柔弱，也最容易受到伤害。小勇哥，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
答应我，啥时候烦我了，别伤害我，让我好好的走，好吗？
小 勇：不，秀秀，我不会烦你的，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让我们的儿子好好长大！我在大集体挣钱不多，不过会有办法的，
我会好好干，好好养活你和孩子的。
秀 秀：谁要你养？我上过卫校，我可以找一家诊所做护士，挣钱不会比你少的，我，我只要你能好好疼我。
小 勇：那还有什么问题？就这么定了！生下来，我会做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让我们的孩子在这间屋里像王子一样长大！我，我，就
像我小时候一样，做一个记录，从他出生那一刻做起！（拿出生册）
秀 秀：这是你的出生册？多美呀，你爹妈一定非常爱你。哟，这是你的小脚丫吗，多可爱呀！比大拇指稍大一点，哈哈哈，你爸是O型
血，和我一样，你妈也是，啊，一家O型，你是B型，咦，不对，错了吧？你怎么会是B型血，一定搞错了。
小 勇：没错呀，我去年还献过血呢。
秀 秀：那你，是你爹妈抱的？
小 勇：瞎说，我是我妈生的！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秀 秀：肯定是那儿出错了。
小 勇：为什么？
秀 秀：因为两个都是O型血的父母，不会生下一个B型血的儿子，这是常识。
［一声炸雷，雨下得越大了，光切
［光复起，舞台另一侧，高建国家，刘素梅冒雨气急败坏上
刘素梅：高建国，高建国！开门，快开门呀。
高建国：素梅，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伞给我，坐吧。
刘素梅：建国，高建国，完了，全完了！
高建国：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刘素梅：骗子，骗子！订法兰合同的那个家伙是个骗子！我整整找了他三天，电话关了，租的办公室也退了，他跑了！拿着你们的十万块，
还有我的八万，跑了，找不着啦。
高建国：你说啥，谁跑了？
刘素梅：就是那个要订一千个法兰那个人，他是个骗子！跑了！
高建国：什么，那，那咱们那些钱呢？
刘素梅：你们的十万，我的八万，全让他拿走了！骗子，那可是我唯一的一点钱哪。
高建国：唉，你怎么就不小心点呢，这下可……（停顿）好，也好，万幸，万幸。
刘素梅：高建国，你说什么万幸？
高建国：幸亏这个骗子只骗走了点钱，要是骗的我们把活干出来了，那厂里的损失就得要好几百万，那，那我就真成厂里的罪人了！万幸，
万幸。素梅，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太难过，报案了吗？
刘素梅：报了，公安局的说，现在这样流窜的骗子太多了，往往就算抓住人了，钱也追不回来了，我的八万不算，你们的十万块我可怎么
交待呀，天哪！
高建国：素梅，哭有什么用，来，喝点水，别激动。
刘素梅：卖了我也还不起呀，十万块那！
高建国：不是十万，是七万，我的三万不算，那七万，你还不了，我来还。
刘素梅：建国你——
高建国：我还能干着呢，七万块不算个啥，压不死我，你就放心吧。
刘素梅：（再次大哭）呜，高建国，你，你还不如打我一顿，骂我一顿让我好受点呢，你，呜，你咋就这么好呢，啊？
高建国：好了好了，再哭邻居该误会啦，别哭了，好吗？
［小勇冒雨跑上
高建国：小勇。
小 勇：你们俩都在呀，好，正好。
刘素梅：小勇，你怎么连把伞都不打就跑来了？看身上湿的，我——
小 勇：你别动，站好，我有话要问你们两个。
高建国：小勇，你怎么回事？
小 勇：我问你，你是O型血吗？
高建国：对呀。
小 勇：没错？
高建国：没错，我每年都献血，万能供血者嘛。
小 勇：你也是O型血？
刘素梅：对呀，我做手术还用的是你爸献的血呢，没错，儿子，你问这干什么？
小 勇：那我是你们俩抱养的孩子？
刘素梅：胡说，你是妈妈亲生的，生你的时候难产，你爸在外头守了一天呢。
小 勇：那麻烦你俩解释一下，你俩是O型血，为啥我是B型血？
高建国：那有什么，正常呀。
小 勇：不正常，两个O型血的人生不出B型血的孩子，这是常识！
刘素梅：小勇！
小 勇：你少碰我，我问你，谁是我爸，谁是我爸？
高建国：我呀，我是你爸爸呀。
小 勇：你不是，你他妈是邮递员，全身都绿了！
刘素梅：小勇！
小 勇：说呀，有本事做没胆子说是吧？
刘素梅：小勇，那时候妈妈年轻，都是妈妈不好……
小 勇：别说了！你们算什么父母，啊？稍微有点责任心就不该有我，就不该把我生的这样不清不白！你们为我想过吗，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啊？！高建国，刘素梅你们俩给我听着，从今天起，咱们一刀两断，我没爸，也没妈！我，我恨你们！（跑下）
刘素梅：小勇，小勇！天哪，建国，我是个多么坏的女人呀。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