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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年06月15日 | 浏览次数: | 返回上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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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间:现代,农历腊月二十四午后
地 点:张家山村张小成家
    [张家山村张小成家老宅,尽管平日张小成一家都住在县城里,但老宅这些年还是被张小成修整的很漂亮。
    老宅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四合院,虽然没有很张扬地雕梁画栋,但正堂上三椽下四厅也显得高大气派,堂屋正
    门是柏木原色,门两旁用硬杂木做成一对黑底金字的对联,上联是“一等人忠臣孝子”,下联是“两件事读
    书耕田”,横幅为“耕读堂”三个大字,显然是重金请名家写就,挺拔苍劲,十分端丽,尽管张小成一家与
    “耕读”二字相去甚远。但在西北大地,这样的门联几乎是比比皆是,也算一种习俗。左侧厢房有两间,右
    侧一间厢房连着厨房及仓库。正房的屋顶上也装饰有起脊瓦兽。院子很大,右侧有一个小花圃,虽然已是腊
    月寒冬,因为整个儿院子都装了一层玻璃阳篷的缘故,倒也还有几分绿色。院子正中摆着两张硬木躺椅,中
    有一小几,一眼望去,这是个典型的西北富足人家气象。
 
    [幕启时,妹妹张小民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不时进进出出。妹夫高永忠手捏着一只保温杯,很悠闲地坐在躺
    椅上,他有六十多岁,虽然出身农家,又没什么文化,但由于常年跟着张小成走南闯北做生意,气质上既有
    农民的憨厚,也有几分商人的油滑,对待地位比他高的人又常表现的有些殷勤过头。此时,邻院三弟张小松
    家里一群人在唱秦安小调。音乐与歌声时断时续地传到这边来,高永忠也时不时地跟着哼上几句。他穿一身
    过得去的西服,皮鞋很脏,但留着一个大背头,头发染得乌黑,猛一看有几分气派张小民:(端一盆菜扎围
    裙走过来)嗳,人家这里忙得要死,你就不能进来帮个忙吗?
高永忠:有啥忙的?不就是准备晚上的饭吗,你一个人干就行啦,我累了一早上,刚闲下喝口水,又喊。
张小民:你一早上忙啥来?睡到太阳照屁股才起来,也不怕人笑话!昨晚你几点回来的?对了,那么晚你干啥去了?
高永忠:没干啥,我还能干个啥,在于大头家几个人说了一阵闲话。
张小民:(冷笑)说了一阵闲话到十二点多?你骗鬼去吧!说,是不是摇碗子去了?
高永忠:你可别血口喷人!摇碗子,我兜里有摇碗子的钱吗?唉,世上的男人哪个有我可怜?苦了一辈子,说话不算数,
    兜里没有钱,连买一盒纸烟也得手心向上找人要啊。
张小民:你少给我装可怜,我最近咋觉得我身上的钱少了,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
高永忠:嗳,别赖我啊!从你身上拿钱,那比从狗嘴里抢肉还难呢,我呀,还想多活几天呢。
张小民:你个死鬼骂谁呢?你没拿,那谁拿了?反正我这儿钱数不对!
高永忠:钱数不对就赖我吗?你儿子前几天还来过呢,你咋不问他?
张小民:你胡说啥呢,咱娃可从小老实,再说,我给他钱了呀。
高永忠:哼,三十多岁的人了,成天就知道混,连个婆娘娃娃都养不起,都是你惯下的毛病。
张小民:能怪他吗,媳妇在县城里陪两个娃念书,一家四口就指住我娃一个人挣钱呢。现在打个工又挣不下啥钱,我
    当妈的不支援上些日子咋过呢?两个娃念书可争气着呢 ,咱老了,指不住儿子还有孙子呢。
高永忠:唉,儿子都指不住,还指望孙子呢?你呀,还是把我好一点,老了让我伺候你吧。
张小民:你?门口有人拿个油饼子摇一下就能把你引上走,指望你?我就奇怪了,你爹妈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怎
    么养了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吃喝嫖赌,这半辈子你惹下的事还少吗?
高永忠:行了行了,人嘛,总是要犯错误嘛。毛主席都说了,改了就是好同志嘛,就犯了一两回小错误,让你抓住骂
    了半辈子了,还想咋呢?
张小民:你——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鸡血面还没和好呢。嗳,对了,你说咱们哪天回咱们家去?
高永忠:随便哪,反正在这儿是伺候你哥一家子,回家伺候你儿子一家子,左右是个奴才。你嫂子殁了以后,你哥去
    年那个年过了个凄凉,住在县城都没回来,今年应该好点吧?
张小民:嗯,北京的惠惠前天带着姑娘回来了,说是今天和我哥一块回来呢,还有大亮,大亮在监狱里蹲了两年多,
    今天也就出来了,唉,说起我哥这一家也难畅啊。
高永忠:惠惠这丫头心硬得狠,自从考上大学走了二十多年没回来过,连你嫂子死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张小民:听说去年她在英国呢,几万里路上咋回来呢,惠惠这娃呀,唉。
高永忠:反正你们张家人个个儿都是怪人,又狠又倔,连你嫂子也是,一把钱抓在手里都恨不得捏出几滴油来,辛辛
    苦苦了半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现在好了,万贯家财败了个一干二净!酒店,汽车,房子,商店,说没
    就全没了。嗳,你说你哥私下里能不能藏下点钱?做货郎担出身的,都有藏钱的本事呢。
张小民:我看不像,你操心这干啥呢?
高永忠:你不操心?咱们两口子跟着你哥鞍前马后干了三十年,现在这样子明年咱们也不用再来了,临走他不应该表
    示一下吗?
张小民:怕啥呢,钱没了他不是还有个越野车吗,旧是旧了些,总把个二十万值呢,咱们把车要上,让儿子在县里给
    老板们拉包月去。
高永忠:你儿子那两下技术可不行,要去还得是我,我——
张小民:你,我怕把车交给你,让你开沟里去呢。
高永忠:哎,你这个人——
    [老三张小松抱几箱桃子上,他很像个地道的农民,黑黑的脸膛,穿一件粗面的灰紫色夹克衫,敞着怀,下
    穿一条迷彩裤,一件破旧的毛衣好像绑在身上一样堆着,但神情喜悦张小松:姐,姐夫,都在呢吗,来,来,
    帮一下,不是这,外面还有几箱呢,姐,放在哪儿?
    [高永忠跑出去又抱进来几箱桃子
张小民:(指小库房)来,来,放在这里(两人放好上)小松,咋抱来这么多桃子?
张小松:今年桃子收得多,过年了,四箱是给你和姐夫吃的,剩下的给老大,今天是腊月二十四,老大的生日嘛,姐,
    老大今年是七十——
张小民:七十三啦,七十三,八十四,都是坎啊。兄弟,快来,坐下,老高,烟,泡个茶!
张小松:茶不喝了,家里还有人呢,坐一下就走。活人嘛,啥时间都有坎呢,怕啥,不死就得好好活,对吧?
高永忠:对,还是小松兄弟活得快乐,一早就听见你家屋里唱小曲呢,兄弟日子过得潇洒!
张小松:穷欢乐嘛,咱们是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反正你过初一我也是过初一,你过十五我也过十五。对吧?
张小民:唉,兄弟,除了去年嫂子的丧事你露了个面,这院子你怕有十几年没进来过了吧?
张小松:可不是,老大和你们是有钱人生意人,你兄弟是个下苦的庄稼人,穷不跟富粘嘛。
高永忠:兄弟,这话你给大哥说,我和你姐可都是一样给你大哥打工的下苦人。
张小民:那也比我强。
高永忠:那你今天咋想开了?
张小松:都是一母同胞,有啥想不开的呢,过去是赌了一口气,现在想一想这气也赌得可笑,何况老大如今也没钱了,
    听说惠惠也带着姑娘回来了?
张小民:就是,前天就到县城家里了。
张小松:我是亲兄弟,这娃是亲爹妈,都是一口气赌了二十年,不是还得回来吗?人这个东西怪着呢,越是亲近的人
    越要互相使气呢。听说惠惠现在在北京的大学里教书着呢,后来又出国到英国去了?这娃命也苦啊,一辈子
    在外头乱飞着呢。对了,我听说大哥前一阵子病了,还在兰州住了一阵子医院,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嘛,要紧
    不要紧?
张小民:我们也不清楚,就带着司机一个人去了,不教我们去,回来说是胃上有毛病了,具体啥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咱大哥这个人你知道,啥事都不爱给人说。
张小松:做过货郎担的人哪个胃能好?都是那些年苦出来的病,我咋听说,算了算了,知道了能咋地,咱一个小农民
    也帮不上啥忙,咱哥哥嫂子这两个人哪,苦了一辈子,心强命不强啊。大亮呢,大亮听说也该出来了吧?
张小民:听说是今天出来嘛,你哥就为等他在县城里守着呢。
张小松:唉,大亮这娃也三十七八了吧。心比天高,胆子比身子大!现在好,爹妈小时候没好好管教,长大了就得让
    别人管教!算了算了,老大回来你们给老大说,送几箱桃子让侄女侄孙女尝个鲜,给他拜寿!过两天我给他
    拜年来。
张小民:老三,索性晚上过来一起吃个饭,我做的菜多,也跟娃娃们见上个面。
张小松:算了算了,今天一家人团聚着呢,我这人嘴不好,我知道,再不要惹人讨厌了,过两天吧。姐,姐夫,我走
    了啊,给老大说,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背不走,没了就没了,老了没处去到老三家来,一碗甜面条还有他吃
    的呢。
     [张小松下,此时他家的唱小调声并未间断,此刻又清晰起来
    [张小民两夫妻感情复杂地对视一眼,默默坐下
    [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说话声,开关车门声
张小民:来了,回来了!
    [张小成穿一件黑色夹克衫,提一只大包上,他衣着朴素,举止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神情有些疲惫
高永忠:哥,回来了?给我给我。
张小成:后面,后面还有人呢。
    [惠惠带女儿周骁拎两只箱子上,高永忠忙迎上去
高永忠:是惠惠吧?辛苦了,来,箱子给我!
张 惠:你是——
张小成:这是你姑父,高永忠!
张 惠:姑父,我——
张小民:(带哭音)慧慧啊,我的娃,你总算回家了!
张 惠:你是小民姑姑,姑姑!(两人相拥而泣)
张小民:你这丫头就是狠心得很!一走二十几年就没个音讯,你妈,你妈她临死还念叨你呢,你呀——
张小成:娃回来是好事,再别哭了,都进屋,进屋说!
张小民:咦,姑姑也是老糊涂了,这个肯定是女儿周骁对吧?
周 晓:姑奶奶好,姑爷好!
    [作为大学老师,张惠穿一套得体的套装,头发高挽,很有知识分子风度气质,只是神色有些憔悴。而女儿
    周骁,穿一件牛仔服,是个精灵古怪,有些刁钻的大学毕业生
张小民:好,好,多漂亮的姑娘!快,快,进屋里坐,进屋!
高永忠:哥,大亮呢?
张小成:他让一群猪狗朋友接去喝酒了,我们也没见着人,不管他了。
    [一行人陆续进屋,张小民热水端进屋里
张小民:来,先抓紧洗一下!
    [空寂的院子,邻院小松家的小调声又响了起来
    [张惠端洗过脸的水盆出屋,小民跟在后面
张 惠:姑姑,我来倒吧,没事。
张小民:给我给我,你不知道地方,你这丫头,跟我争个啥!
    [小民接过洗脸盆下,张惠站在院子里静静地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家,用力呼吸,还想嗅到曾经熟悉的故
    乡的味道,周骁也走出来,站在母亲身边
周 骁:妈,这就是你小时候生活过的家吗?好像还是不错的嘛。
张 惠:地方还是这地方,可房子,看不出过去的样子啦,过去咱们家住的房子是这个村最破的,就正面两间房,边
    上是草房灶房,一家人挤在一个炕上,屋里黑极了。
周 骁:你,姥姥姥爷,再加上大力舅舅,大亮舅舅,五口人挤一张炕?天哪,那可怎么睡,多不方便哪?你们,你
    们脱衣裳吗?
张 惠:傻瓜,冬天那么冷又烧不起两盘炕,一家人不挤在一起怎么办?再说,被子也不够。其实是六口人,还有我
    奶奶呢。
周 骁:天哪,天哪,简直是无法想象,六口人挤一张炕,怎么睡,还能呼吸吗,真不卫生。妈妈,真不敢相信你是
    从这样的家庭里走出来的!
张 惠:你不信,现在连我自己都有点恍惚了,我真的是在这儿生的,做过这一家的女儿?那时候,你大力舅舅大我
    三岁,大亮舅舅小我七岁,每天要走七里路去上学,常常是我拿个大布袋子,你大力舅舅背个粪斗,回家的
    路上,我要采回一袋子喂猪的野草,大力舅舅要捡回一背斗牛粪,不然就不许吃饭,我奶奶可厉害了,到我
    十岁的时候,就要背着大亮去上学啦,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又瘦又小,怎么能背得动一个三岁的孩子,而且
    一背就背了两年多。
周 骁:妈妈,你可真可怜!
张 惠:那时候家家都一样,可真没工夫想自己可怜。
    [张小民上
张小民:惠惠,娘儿俩站院子里干什么,走,走,屋里说话,屋里暖和。
张 惠:这儿也不冷啊,姑姑,要是在大街上碰到你,我可都不敢认了。
张小民:可不是,都快三十年没见啦,当年你走的时候我才三十几岁,现在都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啦。你也四十,四
    十五了吧?
张 惠:四十六啦,姑姑,你可不显老。
张小民:咋不老,孙子都快成人啦。对了,惠惠,今天你爸过寿,我做了鸡血面,想吃不?
张 惠:鸡血面!
周 骁:啥叫鸡血面?
张 惠:用鸡血和面擀出来的面条 ,可好吃了,小时候那可是招待贵客的饭哪。
周 骁:鸡血!和面?那,那卫生吗,多恶心哪?
张 惠:小孩子家别胡说,一会吃了你就知道啦。
周 骁:我,我还是不吃吧。
张 惠:对了,姑姑,我给你带了件衣服,咱们进屋去。
张小民:惠惠,你,你还想着给姑姑带件衣服啊,不用了,老婆子穿什么呀!
    [三人进屋,片刻后
    [张小成与高永忠走了出来,张小成坐硬木躺椅上,高永忠像下属一样侧身坐在一旁
高永忠:哥,这是你的水。
张小成:先放着吧,不想喝。家里没啥事吧?
高永忠:没事,头几天我从县城里买了不少年货回来,你今天咋又带回这么多,冰箱都装不下了。
张小成:慢慢吃嘛,今年家里人多。
高永忠:对了,刚才老三回来了。
张小成:嗯。
高永忠:老三送过来几箱桃子,说是给你祝寿,还说,过几天给你拜年来。
张小成:嗯。
高永忠:(试探地)不行我一会儿去把老三叫过来,一起吃个饭,给你庆生嘛。
张小成:(沉吟一阵)算了,他是兄弟,有这个心来,我欢迎;不来,也随他。
高永忠:那,那好。
    [张小民穿一件很华丽的中式丝袄兴奋地走到廊下,惠惠与周骁随后上
张小民:哥,哥你看,惠惠给我买的,好看不?
张小成:嗯,好看。
高永忠:像个要嫁人的地主婆!
张小民: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欲脱)
张 惠:姑姑,挺合身的,就穿着吧,別脱了。
张小民:可不敢,这么漂亮的衣服,我留着过年再穿!
    [穿一身黑色中华立领制服,说话带点南方口音的温州人上
高永忠:咦,你找谁?
温州人:请问,这里是张小成张老师家吗?
张小成:我是张小成,请问你是哪一位?
温州人:(行拱手礼)张老师好,晚辈是温州人,自幼习武,听说张老师家传的棍法梅花十三枪十分了不起,晚辈特
    地赶来想领教一下。
张小成: 你是温州人?温州那地方我去过,温州人不都是做生意的吗?
温州人:我是那个不做生意的温州人啦。
高永忠:温州人?对了,头几天听说高家洼练棍的三兄弟让人给打了,头都打破了,就是你干的吧?下手够狠哪。
温州人:他们三个打我一个,没打破我的头是他们学艺不精啦。张老师,请你赐教!
张小成:温州人,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一个过去走街串巷的货郎子,哪里会什么棍法,你找错人了。
温州人:张老师,念我这个晚辈一片诚心赶了几千里路来的份上,求你让我开开眼吧。
张小成:后生,我给你说清楚了,我真的不会什么棍法,再说如今都七十多了,几根老骨头可经不起打,你请吧。
温州人:(以臂为棍演了两下)张老师,不愿交手请你——
张小成:我早说过了,我不会,你请吧。
高永忠,走吧,你再到别处走走看。
温州人:那好吧(拱手)老前辈,过两天我再来领教。
高永忠:啥年月了,咋还有这种人!
    [温州人出门与半醉的大亮险些撞上,大亮骂骂咧咧上,刚出狱的他除了头发还是平头外,浑身上下已是焕
    然一新,一身名牌西装,红领带,闪闪发亮的尖头皮鞋,手上捏着一台很大的名牌手机,他是一个三十八岁
    但仍然没有成熟的男孩
张大亮:妈的,什么人,走路看着点!
温州人:对不起,对不起!(下)
张小民:哟,大亮回来了,哥,大亮回来了!
张 惠:大亮,你回来了?
张大亮:爸,我回来啦!姐,你好,到底是大学教授,一看就跟我们这些乡巴佬不一样,我们这些人,不管穿什么衣
    服开什么车,啥时候都有一股乡土气息!哈哈,惠姐,老张家的骄傲啊(拥抱姐姐)这个小美女是谁,是骁
    骁吧,对吗?
周 骁:小舅舅好,我是周骁。
张大亮:好,好,舅舅,舅舅今天手头不方便,回头,回头给你补上一份见面礼,重礼!大学毕业了吧,了不起!现
    在又要出国到英国去了,好,舅舅有空到英国看你去,姑父,给我拿一瓶矿泉水!
高永忠:(早有准备,递上)给,大亮,又喝了不少啊。
大 亮:一群朋友说是给我压惊,去去晦气!要不是我说要赶回家给老爷子祝寿,还,还不让我走呢 !
张小成:好了,大家都进屋吧,屋里说话。(率先进了屋)
    [大家都进了屋,院子里空了下来,邻院的小调又响了起来
    [稍后,张小民走出来进了厨房,用托盘装几样凉菜端进屋里,再出来时,张惠也跟了出来
张 惠:姑姑,我和你一起端吧。
张小民:不用不用,都是做好现成的,我端就行了,你今天刚回家,多陪陪你爸吧,这个家这几年也太冷清了,难得
    今天热闹一下!你回去回去,过两天我们走了,有你忙的呢,惠惠呀,这次回来能多住几天吧?过了十五再
    走!
张 惠:不行,我们订的是年三十去英国的机票,二十九就得走。
张小民:啥,二十九就走?不在家过年了?这,这娃,今天都二十四了呀。怎么连年都不在家过上一个,这,这也,
    太——
张 惠:姑姑,我们。唉,这些年在外头穷忙,都忘了在家里过年是啥滋味了。
张小民:回屋去吧,别着凉了。
    [张小民进了厨房,张惠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转身进了屋
    [张小民又端一托盘菜进屋,片刻,张大亮接电话出屋
张大亮:喂,喂,萍萍,萍萍,我今天出来你为啥不来接我?还不接我电话!你现在人在哪里呢?啥,我管不着,我
    为啥管不着?萍萍,乖宝宝,咱们都两年多没见面了,我,我可一直想着你呢。喂,喂,我张大亮这几年对
    别人怎么样,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哪萍萍,要啥给你买啥,还送给你兰州的铺面,我,啥,铺面咋啦,我爸收
    走了,把你撵出去来了?你,你骗我呢吧,我爸他咋,萍萍别挂别挂,这里头肯定有误会,你等着我问一下
    我爸,萍萍,萍萍!(大亮放下电话,大喊起来)爸,爸,你出来一下!
    [张小成出来,沉稳地坐下
张小成:咋了?
张大亮:爸,兰州的那个铺面是你收走了吗?
张小成:我收走了。
张大亮:那,那是我一手弄起来的铺面,你凭啥收走?
张小成:我花的钱,房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为啥不能收走?
张大亮:你!我把铺面给萍萍了你不知道吗?
张小成:萍萍是谁?
张大亮:我们谈了几年了,我不信你不知道?你,你要那个铺面干啥嘛,能值几个钱?
张小成:我把铺面给你媳妇了。
张大亮:谁,我媳妇?那个贱人泼妇我早就和她离婚了,早就没关系了!你为啥要给她铺面,啊?那个婊子离婚的时
    候咱们给她了一套兰州的房子,六十万现金,还不够吗?啊,你说呀!
张小成:大亮,那个女人是你从前的媳妇,你一双儿女的妈妈。你们离婚是我们家对不起人家,你这样骂人可不对。
    再说,你妈死后我把你儿子的抚养权也转给人家了,一个妇道人家,在兰州那种出门就花钱的地方,带上你
    的一双儿女读书,手里头没几个活钱能行吗?
张大亮:凭啥把我儿子的抚养权交给她?我不同意!
张小成:行啊,领回来你能养吗?
张大亮:你不是张千万吗?你有钱你给呀,凭啥抢我的铺面?
张小成:铺面是我的,再说我也没钱了。大亮,你想一想,这些年你做生意赔了多少?一千万都不止吧?
张大亮:怪我吗,全怪我吗?要不是你再边上拦着,我现在也早就成亿万富翁了!就你惜财!要你两个钱就像要你的
    命一样!你就是那么爱钱?我这回判了两年六个月,就在监狱里蹲了两年六个月,我听说人家有钱有办法的
    连一天都不用蹲就出去了,要是我妈还在——
张小成:(站起来,屋里人都走出来看着,不敢上来相劝)不要提你妈,你妈死了!是你判决书下来第三天上死的!
    有话明天到坟上说!(转身进屋)
    [张大亮看着众人,少爷脾气顿发,抓起几上高永忠杯子欲摔
高永忠:大亮,别,水晶的!
张大亮:(迟疑一下)妈的,不过了!(摔杯子)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