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娃上
猪 娃:(念) 小子生得厉害,
一蹦子胫上舞台,
人家唱生唱生,唱旦的唱旦,
把我娃弄了个白眼窝!
我,名叫猪娃,尕猪娃!你当是谁呢?
猪娃我今年二十八,家住上沟坡底下,
前年娶了个媳妇家,把我爹娘乐开了花。
就想早早儿报上个孙子娃,没想到
媳妇进门三年整,肚子瘪瘪的没是啥。
(白) 啥?我懒,不好好种地?胡说呢!
生产队一年种一季的庄稼,我家里这块地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就没闲下!啥,种的不得法?我不行,
你来试一下?去,把你还美的不行了!
(念) 直到上月的初八,媳妇的肚子里终于结了瓜结了瓜!
女人一怀孕,就像把天大的功劳来立下,
不干活脾气瞎,进来出去还架子大!
爹妈做饭我给端,婆娘坐在屋里装菩萨。
(白,学两人对话)媳妇,饭好了,吃饭。不想吃,没胃口。我的个姑奶奶,你不为自己也要为肚里的娃呢,
好歹吃上几口。不想吃,嘴里没味道。我的个爷,那你到底想吃个啥呢?我,我想吃个苹果呢。咦,
我把你个馋嘴婆娘,咱个穷山沟里哪有苹果呢。娃,那是集体的苹果!我不管,我就是要吃苹果呢!
咦,这败家婆娘教我做贼去呢,我有心不来,又怕婆娘闹得爹妈心烦呢,没办法,昨晚走了七八里路,
半夜摸上红嘴山,趁老汉不注意,搞了四个苹果。没想到,进家门还没有缓过气呢,这婆娘咔嚓嚓两
下把四个苹果给嚼完了,我问她好吃不,她说好吃,还想吃呢。咦,这馋嘴婆娘!我有心脱下鞋来皮
嘴上打几下,又架不住爹妈说话,我一想,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今晚再来拿一回,咦,就对不
住种树的郭老汉了。正是!
(唱) 老汉辛苦把树栽;
我偷苹果理不该;
只为家有馋嘴婆;
昧了良心上山来。
咦,这山上的苹果真格香的很,怪不得把贼都招来了。我记得这一层苹果树最大,(奶奶拿绳上站树下)咱不
多搞,这一回搞上四个,不,搞上八个,把馋嘴婆娘口堵死。老汉呀老汉,对不住了,等我猪娃家里生下小猪
娃,再来给你老赔不是(摘了两个后模到奶奶脸上)咦,这是个啥,苹果?不像,软着呢,还这么大,妈呀,
有鬼!
【猪娃欲跑,被奶奶绳圈套住脚
奶 奶:(大喊)抓贼,抓贼,抓住偷苹果的贼了。
猪 娃:不要喊,我的姑奶奶,千万不要喊,我,我是你的侄儿猪娃呀!
奶 奶:谁?
猪 娃:猪娃,你亲亲的侄儿猪娃呀你和我大是一个爷养下的。
奶 奶:猪娃?下坡头的猪娃?
猪 娃:姑姑,正是我。
奶 奶:咦,我吧你这个死猪娃!呢咋不学好弄开这事了?亲戚,亲戚有事帮不上忙,干开坏事都是亲戚害亲戚!
猪 娃:姑姑,猪娃错了,姑姑你大人有大量,把猪娃饶上一回,要不然,这事传出去,姑姑的脸上也不好看呀。
奶 奶:(自)这娃说得对着呢,我把娃抓住不放,让老头子见了,那又给他留下话把子,捂住嘴拿尻子笑话我呢。
猪娃你赶快走,下一次再不准来了,走!
猪 娃:是,姑姑,猪娃再也不敢了。
【猪娃刚要走,又被赶来的郭富山和玉芳两杆棒绊翻
玉 芳:站住,偷苹果的,哪里走,看棍!
郭富山:再跑把你娃腿打断呢。老婆子,谁让你把贼娃子放了呢?
奶 奶:我没放,是一把没抓住。
郭富山:哼,没抓住?玉芳你抓紧,让我划根火柴看一下是谁尽来偷我的苹果呢。(划火柴,猪娃吹灭两次)不准吹!
再吹我把你的狗日的嘴缝上呢!啊,原来是你!
猪 娃:(低头)不是我!
郭富山:下坡头的尕猪娃,亲戚嘛,玉芳你放手。
玉 芳:爷,放手就跑了。
郭富山:跑了也不怕,咱找你奶奶说话就行了。(拾苹果)啊,赃物在此。
玉 芳:爷,这是谁一个?
郭富山:猪娃,论辈份你要叫舅呢,是你奶奶的亲侄儿。
奶 奶:咦,羞死人了,我把你这个死猪娃,做下这倒灶事!
玉 芳:呸,我还没你这贼舅舅!
郭富山:(唱) 猪娃做事没下梢,
昨天偷过头一遭。
今夜不该再上山,
这样做人怎得了?
别说咱还沾亲故,
寻常人这样做事也不该绕!
奶 奶:老汉,算了算了,我给你求个情。
郭富山:不能算!
奶 奶:亲戚!
郭富山:亲戚更不能算!
奶 奶:那你想咋呢?
郭富山:绑上,抓奸抓双,抓贼抓赃,我要把他和这两个苹果绑上送公社里去!
猪 娃:(恼羞成怒)来呀,呢绑呀,我看你把我送到公社去把我做个啥?不就拿了你几个烂苹果吗?老汉,乡里乡亲
的,你可别把事情做绝了!
郭富山:你——
奶 奶:他爷爷,我求你了!
猪 娃:来呀,绑呀!
郭富山:好,好,猪娃,算你狠,你,你走吧。
猪 娃:哼,我谅你也做不出来啥,我走了!
玉 芳:站下!
猪 娃:咋,你个小丫头要拦我呢?
玉 芳:猪娃舅舅,你是长辈,我把你拦不下,只是走之前嘛,有几句话要说一下呢。
猪 娃:你说。
玉 芳:好!
(唱) 小玉芳未开言珠泪涟涟,
记事起爷爷他就在红嘴山;
深挖土勤种树日夜不闲,
十几年风雨路才有这绿树一片。
夏日骄阳红似火,
挥汗如雨战山间;
要把死土换活土,
挖地三尺造梯田。
最可怜是雨雪天,
别人都往家里跑;
爷爷专往外头钻,
洼地收雨水,
积雪拍成团,
一担一担挑上山,
精心浇灌树丛间。
就这样勤勤恳恳十几年,
这座山把我爷爷血吸干;
这座山把我爷爷腰压弯,
到如今
谁不知南坡川有个红嘴山,
谁不知有个种树的郭富山;
爷爷他是用自己骨血汗,
换来了绿树成荫花果山;
(念) 猪娃舅舅啊,
你怎忍心一而再再而三,
偷他老人家的心肠肝。
奶 奶:(唱) 玉芳娃一席话,让人心酸,
想起了过去事眼泪不干;
那一年天大旱水源全断;
就剩下大碱沟苦井几眼。
白日里乡亲们挤在井旁
夜里头他才能没人争抢;
大碱沟深百米路陡坡急;
老汉他一手抱桶一手摸路;
踉踉跄跄踉踉跄跄身子滑地上;
裤子磨出多少洞,屁股蛋儿也磨出了茧!
郭富山:哎,老婆子,甭胡说,屁股蛋儿上哪有茧子呢?
奶 奶:呢,不信脱了看!
郭富山:哎呦呦,这老婆子口敞得很,啥都敢说。
奶 奶:唉,
(唱) 就这样,就这样,
大旱年红嘴山照样树在长,
老汉脱了一层皮,
才有了今天果树满山的好景象。
猪 娃:(唱) 一席话让人情难挨,
悔不该上山把果摘;
猪娃如今知错了,
我的好姑父姑奶奶。
我老婆三年没怀胎,
一朝有喜摆起来,
她害嘴想要吃苹果,
咱这沟里有钱没处买。
架不住女人天天吵,
猪娃上山把果摘,
千不该万不该;
以后打死再不来。
(念) 姑姑,姑父,玉芳,我错了,姑父你把我送公社吧,是打是罚,我没意见。
郭富山:咦,你这娃,婆娘怀上娃是好事,想吃两个苹果有啥了不起?咱们又是亲戚,你大大方方白天上来要,我给你
摘几个好果子嘛,夜里来又看不着,走,摘苹果去!
猪 娃:姑父,可,可不敢!
郭富山:走嘛,果子种下就是叫人吃的嘛,正好,叫你姑和玉芳也尝个鲜。走呀!
(唱) 带猪娃信步上山岗,
不觉得天发白东方亮;
(念) 猪娃你看这红嘴山,
(唱) 山下种的桃树和杏树。
到春天桃花红杏花白满山花香,
再往上是槐树钻天杨;
根深树大好遮凉,
苹果熟了百花香。
引得蜜蜂绕山梁,
引得百鸟落枝旁;’
引得天上彩云舞,
引得人人唱家乡。
红嘴山就是一个小天堂!
(白) 娃呀,别看我是个下苦的农民,我也有梦想呢
众 :啥梦想?
郭富山:我盼望咱会宁啊!
(唱) 风调雨顺粮满囤,
农民不缺吃和穿;
树成森林花满山,
会宁城变成百果园。
众 :好啊(复唱)
郭富山:走,摘苹果去!
— 全剧终
2017年5月14日于兰州心远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