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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军张自忠(8)

发布时间:2017年01月08日 | 浏览次数: | 返回上一页

 
                 
第    五    场
 
 
时 间:1938年3月12日傍晚
地 点:山东临沂师范学校庞炳勋三军团指挥部
    【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隐隐还有枪声
    【光启,庞军团指挥部,舞台正后方有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稍前摆着一只铺着绿色军毯的长方形的大桌子,桌上放着两部电话机,
    桌子四周散放着七八张椅子
    【庞炳勋正疲惫地坐在桌前,这是一位行将六十的老人,他略显黑胖,形象憔悴,他走起路来左腿有些跛。故人称庞瘸子,军团王
    参谋长正在地图上画着什么,马法五上,一身硝烟
马法五:军团长,庞军团长,刚刚得到前线报告,腾家庄,傅家池两个阵地也丢了。
庞炳勋:什么?汪大章呢?老子要毙了他!
马法五:军团长,汪大章全营牺牲,他本人也战死了。
王参谋长:那傅家庄潘鸿文呢?
马法五:潘鸿文也牺牲了,全营活着下来的没几个。另外参谋长,据前线报告在我军团左翼出现了日军一0五预备师团番号的一股新部队
    (指地图)在这里。
王参谋长:军团长,葛沟汤沟阵地是临沂外围最后一道防线,如今让鬼子在腾家庒,傅家池撕开了两道口子,这就意味着战火就要烧到临沂
    城下了。这个仗,我看是打不下去啦,弄不好,咱们得全让小鬼子包了饺子。要不然、、、、、、
庞炳勋:要不然怎么样,跑?这种情况下部队撤得下来吗?
马法五:撤得下来也跑不得!一月份蒋委员长刚刚枪毙了不战而逃的韩复榘,要论身份地位、、、、、、
庞炳勋:是啊,谈身份地位韩复榘的脑袋可比咱硬多了,他都挨了枪子儿,咱们跑了还能有好儿?再说了,咱们这儿现在不光有一群记者,
    还有军委会和五战区派来督战的高参呢。不能跑啊。
王参谋长:要不然,咱们先把军团部队移出临沂城,转到城南二十里的傅家庄,也安全一点。
庞炳勋:那可不行!这节骨眼上,我庞某人临危后退,前方士气动摇,临沂城立马就丢!参谋长,你去给我把警卫营集合起来,再把军团部
    的伙夫马夫担架运输兵,统统组织起来,在城东沂河东岸再构筑起一道防线,咱们他妈这回跟小鬼子拼了!
王参谋长:是,我马上去办。
马法五:军团长,也许情况没那么糟。战区李长官昨天不是答应调汤恩伯军团驰援临沂吗?
庞炳勋:对呀,不知道援军现在到那儿了,和长官部电台还没叫通吗?
马法五:咱们和长官部中断联系十个小时了,长官部来的刘高参正守着电台不停地呼叫呢。
王参谋长:(上)军团长,警卫营和指挥部能抽出来的人我全都派出去了。
    【电话铃响,庞炳勋抢先过去接电话
庞炳勋:喂,陈营长吗,什么,垛庄?垛庄也丢了,你马上给我组织敢死队,一定要夺回垛庄!人,我这里一个人也派不出去了,你自己亲
    自带队上!夺不回垛庄我毙了你!
    【这时候,一发发炮弹在指挥部周围爆炸,三个人都有些不安
王参谋长:垛庄一丢,鬼子的山炮就能打到临沂城里了。
    【刘敬拿着一封电报上
刘 敬:庞军团长,庞军团长!长官部联系上了。
庞炳勋:太好了刘高参!咱们的援军到什么位置了?
刘  敬:汤恩伯军团另有任务来不来啦,李长官就近凋了五十九军张自忠部驰援临沂,他可是你们西北军的老战友啊。
庞炳勋:什么,张自忠?(及其沮丧)完喽完喽,这回我三军团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喽。让张自忠他们来给我庞炳勋收尸吧。完啦,真完啦。
刘 敬:怎么——
马法五:刘高参,张自忠五十九军在什么位置?
刘 敬:昨天下午长官部命令时五十九军正在嶧县,离这儿不到九十公里呀。
庞炳勋:九十公里,说的轻巧!像这样的雨雪天,又都是土路,部队急行军一天能走四十公里就不错了,这样就得两天。张自忠要是再故意
    耽搁上两天,我们现在这个情况最多再能坚持个二十四小时。唉,张自忠,冤家!真是天要亡我三军团啊。
刘 敬:庞军团长,你和张自忠,不是西北军的老同事吗,怎么、、、、、、
王参谋长:唉,刘高参有所不知啊,正是因为老同事,这么多年总要结下些恩恩怨怨。唉,一时说不清楚啊。
庞炳勋:我对不起他,他也对不起过我呀,不过我对不起他多一点。
刘 敬:就算有过什么过节,大敌当前,我就不信他张自忠敢挟私报复!
庞炳勋:他不用挟私报复,他只要脚下走慢点儿就要了我的老命啦!唉,命啊,报应那!刘高参,这种情况下,援军是指望不上了,你还是
    带着几个记者回台儿庄长官部吧。你放心,我庞炳勋守临沂城没把握,死在这儿没问题!
刘 敬:庞老将军,谢谢,谢谢你,王参谋长,请你派人送那几位记者走吧。
王参谋长:哪,刘高参你——
刘 敬:本人奉军委会和五战区长官之命来协调作战,总不能擅离职守吧,真到了最后时刻,我也能当个兵使。
    【停顿,忽然静寂中传来一片欢呼声
马法五:怎么了,这帮小子乱喊什么?(他拿起望远镜向城外看)军团长,援军,援军到了! 
庞炳勋:这个时候,哪来的援军?(也拿望远镜看)
马法五:是张自忠的部队!五十九军,没错!
庞炳勋:嗯,像!他,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外面一叠的:“立正,敬礼!”声,张自忠率黄维纲,董升堂上,庞炳勋摆在那里,其他人热情迎上马法五:张军长!张军长好!
张自忠:马法五!老马你好啊,王参谋长,你老哥也好吧?庞军团长。
    【忽然,庞炳勋放声大哭,迎上来与张自忠相抱
庞炳勋:荩忱老弟!荩忱,荩忱哪,我,我庞瘸子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呀!
张自忠:庞军团长,老哥,老哥哥,别哭了,别哭了,过去的事,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咱们都把它扔了,咱们如今一心一意打鬼子,好不好,
    别哭,别哭了。
庞炳勋:老弟呀,人家都说你在北平做汉奸,我庞瘸子可是从来没有信过这种话。
张自忠:哈哈哈,今天我倒要让他们看看我张自忠是不是汉奸!
刘 敬:(敬礼)张军长,你好!你们来的可真快!还认识我吗?
张自忠:啊,你是军委会那个刘——
王参谋长:刘高参是军委会和五战区长官部派来协调作战的。
张自忠:刘高参好。哈哈,看来我们这些杂牌军打仗委员长还是不放心啊,刘高参是咱们的监军哪。
庞炳勋:老弟,嶧县离这里有九十公里,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张自忠:我昨天下午十六时接到长官部电令,知道临沂危险,把部队收拢后下令昼夜行军,又抄点小路,到今天十八时全军都到临沂周边啦。
    庞军团长,现在前线战况如何?
庞炳勋:老弟,你和兄弟们远道而来,还是先歇歇脚,吃点东西吧。
张自忠:军情如火,现在不用讲那些虚套套了,你让人把吃的拿来,咱们就边吃边说正事吧。
王参谋长:太好了!张军长,黄师长,董旅长,请到这边坐,刘高参,这是两军的联席会议,请你来主持吧。
刘 敬:好,那我就当仁不让了。庞军团长,张军长,各位长官。(指图讲)由于南路日军受阻于淮河一线,日军大本营不得不调整战略计划,
    改由北路日军担任主攻。第一步,一日军广岛第五师团为左翼,由青岛出发,直下临沂就是我们目前当面之敌,以日军第十师团为
    右翼,沿津浦路南下,鬼子是想两个师团在台儿庄会师,然后进攻徐州,攻击临沂的日军第三师团,是日军陆军之中战斗力最强的
    四个师之团一,兵源来自日本军都广岛。号称钢军,该师团总兵力2.5万人,并且拥有第一流的空军,炮兵部队掩护攻击。现在在临
    沂一线攻击的是第五师团二十一 旅团。自3月9日发起攻击后遭到我庞军团的坚决抵抗后,现在前线兵源已经增加至八千余人。据说
    二十一旅团旅团长坂本顺少将也赴一线督战。自十一日起,日军连续发起强大攻势,连续占领我临沂城外汤头,沙岭子,白塔,太平,
    停子头等地,即将兵临城下。庞军团张,请你介绍一下你部队的情况吧。
庞炳勋:我部队这点儿家底大家都清楚,号称一个军团,其实就一个师带下面五个团,全部人马不足一万人,和鬼子打了这些天,伤亡过半。
    张老弟,今天我把警卫营和伙夫担架兵都派上阵了。战况十分危急呀。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又要擦泪)
张自忠:庞军团长放心,我这次率领五十九军三十八师,一八0师两个师加一个骑兵旅,全军2.5万人。这次,我要在临沂城下会一下坂坦征
    四郎的这个钢军!
刘 敬:很好,哪接下来我们两个部队该怎样配合作战呢?庞军团长有什么高见?
庞炳勋:我是真没什么办法了,我的部队和鬼子打了这么久,将士疲劳,伤亡过半。为确保临沂城不丢失,我建议由五十九军接手城防,我
    的部队则沿沂河两岸戒备,待鬼子进攻时,咱们合力破敌,不让坂垣师团越过雷池半步,张老弟你以为如何呀?
张自忠:我觉得这样安排不妥。
王参谋长:那张军长的意思呢?
张自忠:临沂城的防守还是由三军团承担。
庞炳勋:老弟呀,你,你还是想要我疲惫之师正面受敌攻击吗?
张自忠:对,请庞军团长务必再坚持一下。
庞炳勋:这,这,张军长,我部队眼下这情况,真是,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哪。
刘 敬:张军长你让庞军团正面受敌,那你的部队干什么?
张自忠:我想,与其坐待敌攻,不如在城外与敌野战!(指地图)我准备在日军进攻庞军团之时,全师出动,在这里,这里,攻敌侧背,争
    取大量消灭日军一线有生力量,让日军彻底失去进攻临沂能力。
刘 敬:张军长,你的想法很大胆,非常可取!这样一来我们在战略上采取主动之势,尽得先机,我觉得很好。
马法五:张军长,我们知道你五十九军是一支劲旅,战斗力强。可是和训练有素的日军野战,恐怕,鬼子的空军和炮火真的很强大呀。
张自忠:(环视黄、董二人)你们俩说说看。
黄维纲:只要训练得法,中国军队仍然是可以打仗的,关键问题是敢不敢和肯不肯全力和日军作战。
董升堂;加上必胜的信心和不怕牺牲的精神,就可以和鬼子比个高低!
张自忠:听见了吧,只要军队气壮,就没问题!
王参谋长:那样最好,张军长准备什么时间开始攻击?
张自忠:至于攻击时间,在一般情况下,我军一昼夜强行军至此,部队已经很疲劳了,应该稍作休息,再与敌作战,但兵贵神速,何况我们
    是以劣势装备,对现代化的强敌,必须出其不意,利用夜战,近战方能凑效,所以要打破常规,提前行动。我军将于14日拂晓发起
    攻击!
刘  敬:好,那就这样决定了!我电告长官部后马上下发书面攻击作战命令。
庞炳勋:这太好了!我——哎呦呦,哎呦。(烟瘾发作)
刘 敬:庞军团长,你这是怎么了?
庞炳勋:没,没事,这才想起来,我整整一天都没,没睡一会儿了,不行,张老弟,跟我一块儿进屋躺一会儿吧?(暗中比划抽大烟)
张自忠:庞大哥自己休息吧,我不用啦。
    【庞炳勋一路瘫软着由勤务兵扶下。
王参谋长:张军长,我让人弄点东西吃吧?
张自忠:不用了,兵贵神速,我们这就回部队布置任务!
刘  敬:好!张军长先请回,一会儿我和王参谋长写好攻击命令待长官部批准后马上派专人给你送去。
张自忠:这很好,再见!
    【众人握手道别后刘敬与王参谋长下
    【胡青云等两女一男三位记者上围住张自忠
胡青云:张军长,我们是各大报社记者,请你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
张自忠:军情紧急,下回吧。
记者男:张军长,我是中央社的,就请回答几个问题。
记者女:是啊,用不了几分钟的。
    【见摆不脱,张自忠摆手让其他人先走,余人下
记者甲:张军长,临沂作战,事关国家命脉,张军长对即将开始的作战形势有没有胜利的把握?
张自忠:(他被记者搞怕过,所以回答很小心,话很慢)首先感谢各位记者甘冒风险到作战一线来,部队上知道有新闻记者在前线,情绪很
    紧张,我本人也是如此。这比中央派来的督战官起的效果还要大呢。这次攻击是成功还是失败,现在我本人还没有把握,坂垣的广
    岛第五师团战斗力很强,该部队从入侵中国以来,除了在平型关吃了点亏外,还没有受过中国军队的有力打击。我将带着全军将士
    全力去打击,完成对于国家的任务。
胡青云:张军长,听说你在天津当市长时和时任关东军参谋长的坂垣征四郎在一起吃过饭,是很好的朋友,请问你对他如何评价?
    (刘敬上,闻言大惊,一个劲暗示胡青云)
张自忠:(浑身一惊,血涌上头,压抑许久,冷冷地)首先,本人郑重声明,我和坂垣其人只见过一面,我们过去是对手,现在还是对手,
    敌人,我们从来没做过朋友!至于我在天津宴请他的事,只是公务活动,请不要做过多想象!好了,本人还要回部队指挥作战,就
    这样吧。
记者女:张军长,你个人此刻是什么心情?
张自忠:(爆发,大吼)死,我想死!我希望我这次可以战死在沂河!,行了吗?
    【刘敬示意记者下,他走近张自忠
刘 敬:张军长,这次作战。你五十九军是主力,我想跟着你的军部一起行动,行吗?
张自忠:恐怕不方便。
刘 敬:为什么?
张自忠:一旦打起仗来,我的军部经常移到一线,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刘高参是军委会下来的贵人,有个闪失张自忠担待不起。
刘 敬:我不是什么贵人,我也是中华民国的军人!
张自忠:你,就是还不放心,想看着我?
刘 敬:对,张自忠,我就是想看着你,看你怎么死!
张自忠:好!
    【炮声,枪声,喊杀声大起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