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场
时 间:公元848年阴历四月初八,莫高窟浴佛节(唐·大中二年)。
地 点:沙州、通往莫高窟的路上。
[幕启:晨曦初照。远处,一望无垠的戈壁大漠,被晨曦的阳光染成血一般的红色。
[一队身穿各族服装的信教百姓,抬着一尊金光四射的鎏金佛像,从舞台一侧渐渐走来。气氛庄严、壮美。
[合唱声起:
喋血大漠,
春似秋凉,
党水如泣,
苍生哀伤。
浴我佛,祈安康,
愿河西,归家邦!
[合唱声中,众人徐徐走下。
[大唐信使李勇僧人装扮上,机警打量四周。
李 勇 (唱)奉朝命赴西域日夜奔走,
到敦煌为举义暗送密书,
一路上躲过了重重关口,
但愿得大云寺顺利接头。
(白)我本是大唐信使李勇,奉丞相之命来到敦煌为张议潮暗送举义密书。此前与张相公约好,八月初四在大云寺见面。事不宜迟,
我还是早奔大云寺去了!
[远处穿来吐蕃兵的喊声:“站住——!”
李 勇 不好!今天吐蕃兵盘查严密,像似走漏了风声!
(唱) 举义大事系身上,
我须小心避虎狼!
[在吐蕃兵渐渐逼近的呼喊声中,李勇匆匆离去。
[吐蕃将军丹增率数个吐蕃兵冲上。
丹 增 咦,方才明明看见个和尚,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肯定有鬼。来!儿郎们,给我追!
众蕃兵 嗻!
丹 增 走!
[丹增打马走下,众蕃兵随下。
[云娘内唱:“杨鞭催马披晨光——!”
[四家丁骑马上,巡视。
[云娘骑马,迎着晨风一走来;秋儿骑马紧随。
云 娘 (唱) 清风伴我赴敦煌。
杨柳吐青春初放,
远眺祁连气轩昂。
吐蕃盘踞河西上,
万般气象覆雪霜。
千里沙州同悲怆,
生灵涂炭满痍疮。
东望长安难回往,
思念家乡图悲伤。
但愿得:阴霾尽扫红霞放,
春风送我回大唐!
[一群贫苦吐蕃人在士兵押送下背着沉重的麻包上,一吐蕃人不小心麻包落地,押解士兵上去就用皮鞭抽打。秋儿看不惯欲出声阻止,被云娘
拉住,才让跑上。
才 让 (陪着笑脸)军爷息怒,息怒。我来帮他扛上,赶路要紧,别误了大统领的军令。
[吐蕃兵哼了一声走开。才让扶起穷吐蕃人,帮他重新扛起麻包。
秋 儿 夫人,那不是才让大叔吗?才让大叔!
才 让 秋儿?(走近认出云娘)原来是夫人,老才让见过夫人。
云 娘 才让大哥,多日不见,你可好吗?
秋 儿 才让大叔,你也是个有身份的,怎么干起这个来了?
才 让 唉,什么身份,如今我们都是大统领的奴隶,就我这个部族,一年光捐税就要交几十种,还要给头人贵族们无休止的支乌拉差,小民们眼看就不得活了!
云 娘 你与大统领同是一族人,他怎么待你们也这么刻薄?
才 让 唉,族人族人,如今是一家人。人家是主子,咱是奴才!夫人,老才让要走了,见了张相公,就说老才让给他问安了。
云 娘 我家相公也时常说起你,牵挂你呢。
才 让 好,有机会一定去看张相公。求他为我们这些黑头百姓出个主意。再这样下去,真是死路一条了。告辞!
[才让急下。
秋 儿 才让大叔走好!夫人,咱这河西真叫这些人弄了个天怒人怨,今天咱们不过走了几十里,就盘查了三次,也不知他们要干什么。
云 娘 (正沉吟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今日吐蕃兵勇,沿途设岗,处处盘查,莫非他们已经知道大唐信使今日到来?
秋 儿 对呀,夫人,那……那该怎么办?
云 娘 不要慌!
(唱) 睁大眼,多留意,
警惕虎狼来逞虚。
起义之事是大计,
静观事态莫着急。
(白)上马!
[云娘等人正欲上马,幕后传来吐蕃兵勇的呼声:“站住——!”
[呼声未落,只见丹增率一群吐蕃兵勇蜂拥而至,将云娘等人紧紧围住。
秋 儿 干什么?让开!
丹 增 小丫头!嚷什么?我乃吐蕃大统领麾下丹增将军,今日奉大统领将令,盘查奸细,来呀!给我仔细的搜!
[众吐蕃兵应声上。
秋 儿 你敢!
[秋儿一脚踢翻一个吐蕃兵,顺势拔剑在手,众家丁也纷纷拔刀,护在云娘身前。
丹 增 (大怒,抽刀向前)小丫头无礼!难道要造反不成?来呀,给我上。
[众兵勇应声上。丹增挥刀向秋儿,秋儿拦架,危急之时,幕外安胡索儿一声断喝:“且慢!”
[安胡索儿率众粟特武士冲上,安胡索儿一把推开丹增,转身行礼。
安胡索儿 安胡索儿拜见嫂嫂。
云 娘 索儿,你,你来的真是时候。
秋 儿 安首领,他,他……
安胡索儿 嫂嫂秋儿放心,交给我来!丹增将军。
丹 增 (气哼哼地)安大首领!
安胡索儿 你在此做什么?
丹 增 奉大统领将令,盘查奸细。
安胡索儿 奸细,奸细是哪个?
丹 增 (手指云娘等)这……
安胡索儿 莫非是这位夫人?丹增将军,你可知这位夫人是何人?
丹 增 在下不知。
安胡索儿 这位是我河西第一名门望族张议潮张相公的夫人,张相公昔日在唐军之中,也是一员有名的虎将,连你家大统领都敬他三分,你怎敢无礼?
丹 增 大统领有令,今天但凡从这儿过的,不分贵贱,一概盘查!
安胡索儿 一概盘查?这么说,你连我也要查喽?来,来,你来查!
丹 增 这……
[众粟特武士踏上一步,丹增见势头不好,
丹 增 这个,小将不敢。
安胡索儿 那张夫人呢?
丹 增 (大失颜面)这,小将公务在身,告辞!走。
[丹增气呼呼率吐蕃兵下。
安胡索儿 云娘,嫂嫂,你受惊了。
云 娘 还好,兄弟,多亏你及时赶到,要不然……
秋 儿 不然姑娘杀他个人仰马翻。
云 娘 秋儿少胡说!
安胡索儿 嫂子,看今天天吐蕃人这股劲头儿,大唐信使怕是凶多吉少呵。
云 娘 (点头)看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安胡索儿 这,这可怎么好?我大哥呢?
云 娘 你大哥起居都有吐蕃人监视,他不便与我同来。
安胡索儿 (急)怎么,他,他不来吗?那……
云 娘 (谨慎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大云寺再谈。
安胡索儿 好!如此我率护卫在前面为嫂嫂开道。
云 娘 有劳兄弟。
安胡索儿 走!
[安胡索儿、云娘等下。
[数个吐蕃兵上,丹增恭恭敬敬伺候吐蕃大统领贡布顿珠上。
丹 增 恭迎贡布大统领。
贡布顿珠 罢了,丹增,方才过去的是什么人?
丹 增 是粟特人首领安胡索儿和瓜州张议潮的夫人。
贡布顿珠 嗯,见张议潮了吗?
丹 增 没见。
贡布顿珠 根据密报,张议潮与安胡索儿,将在莫高窟大云寺与来自长安的信使接头,商议密谋造反之事。你要四处严查,凡有可疑之人一概捉拿,
不得有误!
丹 增 嗻!
贡布顿珠 怪了,张议潮在什么地方?
[一番兵上。
番 兵 报,禀告大统领,瓜州来报,瓜州张府大门紧闭,张议潮不在府中,不知去向!
贡布顿珠 不知去向?(一拍额头)他应该早就到大云寺了!张议潮,安胡索儿,一旦站我抓住证据,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来呀!兵发大云寺!
[众吐蕃兵一声暴喝。
[光渐暗。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