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集
1(外景、日)
下午、中缅边境上一个不大的寨子。
阿美带着郝利民和俸成从一辆破的就要散架的小货车上跳下来,阿美冲那司机摆摆手、笑着说了句什么,那辆小货车又摇摇晃晃地往前开走了。
三个人沿着一条小路向寨子里走去。
2(外景、日)
通往寨子的山间小路上,郝利民、俸成和阿美上气不接下气地走着。
郝利民和阿美并肩走着、问道:“阿美姑娘,咱们这段路走的可够远呵,扬老板到底在什么地方呵?”
阿美一笑:“你不要问那么多嘛,马上就到了。大哥怎么称呼呵?”
郝利民:“呵、我姓苏。”
阿美:“原来是苏大哥呀,我们这里条件不好、苏大哥要多担待哟。“
郝利民:“那里,做生意嘛、没关系。”
3(外景、日)
山寨里,郝利民等三个人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几间破旧的瓦房。阿美指道:“就是这里喽。”郝利民和俸成跟着阿美进了正面堂屋。
屋子里很破旧,一张旧的发黑的八仙桌,几把椅子、凳子,正面墙上还有神龛。不大像有人住在这里的样子。
阿美招呼他们坐下、笑着道:“苏大哥、你们先坐,我去烧水冲茶。”
郝利民:“阿美姑娘,不用太麻烦了、扬老板在哪里?”
阿美又是一笑:“看样子扬老板还没到,你们现在要是肚子饿了、我先煮些米粉给你们吃。”
郝利民连忙道:“不饿、不饿。”
阿美:“那好、我先烧茶来,晚上再给你们做好吃的。”说完转身要走、郝利民喊住她:“阿美姑娘!“
阿美:“做什么?”郝利民从身上掏出两百元钱来塞到她手里:“让你费心了,这是一点小意思。”
阿美捏着钱、目光流动:“苏大哥真是太客气了。”
郝利民:“那里、那里,等生意做成了、我还要重谢阿美姑娘呢。”阿美一笑而去。
4(内景、日)
下午、成都市天成酒店陈国庆办公室。
陈国庆正在接境外大毒枭李爱菊的电话,看来李爱菊火气很大、陈国庆正极力安抚她:“好了、好了,李大姐、做生意嘛,自然是有赔有赚有风险的啦,对、我知道,你那里一损失我们这一路上就都有损失嘛。好、好,我知道,你看、如果真是手头周转不过来的话我送给大姐一些钱,一百万、够不够?对、对,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嘛,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次路上出事、是你一出门车况就不好,肯定是漏气了。我知道你在外面很安全,可是做这种生意嘛、也犯不上大张旗鼓的对不对?存货的周期要长一点,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对。你看这样吧、等我忙过这一阵子,近期过去一趟,咱们老朋友见见面,你看怎么样?哈哈,哎哟、那可不敢当。好、就这样,钱我马上给你打过去。说定了、再见!”
陈国庆放下电话、长出一口气。
5(内景、夜)
夜里、中缅边境小寨的小院里,堂屋里点起昏暗的灯光。
八仙桌上摆着一盆鸡、一条鱼和几样家常菜,旁边还有一坛米酒。阿美笑着招呼道:“苏大哥,手艺不好、让你见笑了,请吧。”
郝利民略显惊讶地:“哟、阿美姑娘,真看不出来你好手艺呀,佩服、佩服。”
阿美:“苏大哥太客气了,菜好不好吃了才知道,苏大哥快请入座吧。”
郝利民:“不,这么好的菜、还是等扬老板来了一起吃吧。”
阿美:“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扬老板肯定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我们先吃吧,请坐。”阿美坚持请他们入座。
郝利民对俸成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阿成、坐吧。”
阿美打开米酒坛:“苏大哥是见过市面的,我们乡下人只有这种米酒,很淡的、不伤人,苏大哥勉强喝上几碗吧。”
郝利民面露难色:“哎呀、我可不能喝酒,酒就算了吧?”
阿美:“咦、苏大哥初次上门,一杯水酒总是要喝的,不然可是看不起人,阿美要生气的噢。”
郝利民见推不过、便说:“那好吧,不过我这个小兄弟是一口也不能沾、还请阿美姑娘原谅。”
阿美一笑:“放心吧、大老板,我也是懂规矩的,不会让他喝的、我来陪你喝。”
郝利民:“哎哟、那我可不敢当。”
阿美:“苏大哥、咱们怎么个喝法呀?”
郝利民;“请阿美姑娘吩咐。”
阿美:“苏大哥是男人、大丈夫,我是个女人、小女子,我也不沾你的便宜,咱们一碗对一碗、好不好?”
郝利民:“这……阿美姑娘,你可真厉害,好吧、就这么喝吧。”
阿美端起酒碗:“苏大哥,我们乡下小地方、没什么吃喝,慢待了两位贵客,阿美先敬苏大哥一杯水酒赔罪,我先干为敬!”阿美说完、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冲着郝利民一亮酒碗、果然面不改色,郝利民赞了一声:“好!”
阿美笑道:“苏大哥、该你了。”
郝利民也不再推辞、端起酒碗来一干而尽,冲着阿美一亮碗底,阿美喜道:“苏大哥真是个爽快人!来、吃菜,小兄弟、吃菜呀!”
郝利民:“阿美姑娘、这是什么菜?”
阿美抿嘴一笑:“这是葵花籽做的,男人吃了很补的。”
郝利民惊奇地:“葵花籽做的?”
阿美:“当然啦,做这个菜好费工夫的、你们两个可要多吃一点。”
郝利民、俸成都吃了一口:“好、好,嗯、好吃!”
6(外景、夜)
深夜、缅宁市。
彭昌神色紧张地跟在一个人后面鬼鬼祟祟地穿过几条小巷、进入一个小门。
7(内景、夜)
灯下,彭昌双手颤抖、脸色铁青,对那人道:“拿来,快、快拿来呀。”
那人冷冷地道:“先拿钱来!”
彭昌在衣兜里乱翻一番、拿出一把零票来,那人接过去、数一数:“五十块够干什么?打针吧。”装了钱,摸出一个小包给他、又递给他一个注射器:“出去、出去,不要在这里。”
彭昌被那人一把推出门去,他踉踉跄跄走出几十米,在一条小渠旁、他用注射器吸了沟里的脏水,借着昏暗的灯光、伸出骨瘦如柴的胳膊,找准静脉、注射进去,他长出一口气、人也不再颤抖了。
8(外景、夜)
一轮明月静静地注视着他,彭昌望着月亮、绝望地痛哭起来。
9(内景、夜)
中缅边境小寨屋里,郝利民和阿美酒已喝的渐入佳境。
阿美喝的满脸春色、灯下美目流盼异常动人,她对郝利民说道:“大哥去的都是大地方,见过那么多的美女,眼里哪能放得进我这乡下人。”
郝利民露出醉态:“嗳、真的,像阿美妹子这样天生丽质的女孩、我还真没见过,城里的那些女人、多半都是化妆品画出来的,真好看的没几个。”
阿美:“真的?大哥在哄我开心呢吧?”
郝利民:“我要是说一句假话、让我……”
阿美:“大哥、不要赌咒,我们这里有神、很灵验的。大哥都去过哪些地方呀?”
郝利民:“多啦,北京、上海、广州、香港都跑了。”
阿美:“真的?香港都去过呵?香港人啥样?”
郝利民:“嗨,跟咱们这边差不多,富人是富人、穷人还是穷人,妈的、有了钱在哪儿都潇洒,对不对?”
阿美:“那是你们男人,唉、我连昆明都没去过。”
郝利民:“不急,只要阿美妹子愿意,这一单生意做成了、昆明小意思,我带妹子去北京上海逛逛。”
阿美:“真的?那我就先谢谢大哥了,来、大哥,我敬你。”
郝利民:“好、来,喝!你这个妹子、我认定了!”
阿美:“我也认准了大哥是条好汉子,大哥、家里大嫂好吗?”
郝利民;“大嫂不太好、离了。”
阿美:“哟,为什么要离呀?一定是大哥在外头风流了,大嫂过去是做什么的?”
郝利民:“嗨、提她干什么?离了好,干净,好男人四海为家,对不对?”
阿美:“有孩子吗?”
郝利民:“有一个,小王八蛋不认我了,嗨、来,喝、喝酒!”
阿美:“喝、喝,大哥真是海量,一看大哥就是做大事的,那大哥做这一行多久了?”
郝利民:“我呀、长啦,有七八年了。”
阿美:“咦?那以大哥的人品气度、做生意的气派,这一道上怎么没听过大哥呀?我明白了,大哥是在骗我、对不对?罚酒。”
郝利民:“妹、妹子,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我怎么舍得骗你呢,没有的事!我、我实话给你说吧,我呀、原先在广州做,后来……唉、不说了,反正我想换换码头。现在看、换对了,要不然、我到哪里认识这么漂亮的妹子啊,对不对?”
10(内景、夜)
缅宁市、郝利民家。
郝利民的妻子准备收拾睡觉了,四岁的儿子围着电话转:“妈妈、妈妈,我爸爸去哪儿了?我想他了。”
郝利民妻子:“乖儿子,爸爸有工作,过几天就回来了。”
儿子低着头想了想:“妈妈、我可不可以给他打电话?”
郝利民妻子:“哟、儿子,那可不行,你爸爸不是专门给你说过,他出外工作的时候、不许给他打电话吗?睡吧,他要是方便、早就打电话回来了。”
儿子:“妈妈、求你了,就说一句话,求你了。”
郝利民妻子想了想:“好吧、就说一句话。”
11(内景、夜)
中缅边境小寨里。
郝利民装出半醉的样子说话:“真的,妹子,跟我老苏做过生意的、谁不说我是这个!”朝阿美树起大拇指。
阿美:“对、一看大哥就是做大生意挣大钱的,这次来也带了不少吧?”
郝利民:“那当然,不是大哥吹,扬老板他、他手里有多少货我吃多少,我、给现钱。”
电话响、郝利民接起来,传出儿子的声音:“爸爸、我想你了。”
郝利民大声地说:“呵、好,兄弟、滚你妈的蛋!”关上电话、身子一打闪,俸成连忙扶住:“老板醉了。”
12(内景、夜)
缅宁市郝利民家。
儿子捏着电话、愣在那里,郝利民妻子问:“儿子、怎么了?说话呀?”
儿子把电话放下、回头来嗡声嗡气地说:“妈妈、爸爸果然在抓坏蛋。”
郝利民妻子:“为什么?”
儿子:“他在扮坏蛋。”
郝利民妻子:“扮坏蛋?他说什么了?”
儿子:“他对我说,兄弟、滚你妈的蛋!”
郝利民妻子:“哈哈哈哈……”
13(内景、夜)
中缅边境小寨。
俸成扶着郝利民到另外一间小屋、屋里有两张挂蚊帐的单人床。阿美在一旁说:“兄弟,你和你老板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俸成点头:“谢谢阿姐。”阿美一笑出去了。
俸成把郝利民扶到床上、转身关了门,又来到他床前、关切地:“老板、没事吧?”
床上郝利民伸出两个指头:“两成。”
14(外景、夜)
成都市某中医院楼前。韩东和段平山从楼里面匆匆走出来。
段平山:“你看你、就在医院住一宿又能咋的?”
韩东摆摆手:“嗳、治也治了,药也开了,我一个人躺在这儿干什么?还是回去和弟兄们住在一起心里塌实。”
15(外景、夜)
成都市某中医院楼前、段平山驾驶的三菱吉普车内。
韩东:“郝利民今天已经带着俸成去和毒贩扬禹顺见面去了,如果顺利的话交易在一周内就开始了,我们要尽快赶回去,那可是条大鱼。”
段平山:“照你交代的都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六点、全体出发。”
韩东问道:“嗳、茶叶有人守着没有?”
段平山:“有,两个人一个班、两小时一换,你放心吧。”
韩东:“嗯,明早出发、日夜赶路,顺利的话、后天晚上咱们就赶回缅宁了。”
段平山看着韩东笑道:“是我们、不是咱们。”
韩东:“你这话什么意思?”
段平山:“地区王局长指示,鉴于韩东同志身体状况、命令他做火车返回。韩局、这是你的火车票。”
韩东:“小子、你又越级进谗言了,是不是?”
段平山:“谁说的?王局长打来电话、我敢不说实情吗?”
韩东一看火车票、情急道:“嗳,胡闹!我算什么干部敢坐软卧?我说你小子搞什么名堂?这能报得了吗?快去换!”
段平山:“能报,这也是王局长的特别指示。韩局、趁着这一天一夜的工夫,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想点儿心事。”
韩东:“也好,妈的、我还没有坐过软卧呢。不过你们走路的要多操心,每五小时向我汇报一次。”
段平山:“行,就知道你爱操心。”
16(内景、夜)
半夜时分、中缅边境小寨郝利民和俸成的住房内。
远处传来狗叫声、接着传来敲木门的声音,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压低嗓子说话声。
俸成欠起身子听了一会、轻声道:“老板、你听……”
郝利民在床上轻声说:“别出声、睡觉。”
17(外景、夜)
郝利民和俸成住房窗外。
阿美轻手轻脚地走到他们屋子门前、侧耳细听,屋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阿美轻轻扣门:“苏大哥、苏大哥。”
18(内景、夜)
郝利民和俸成住房内。
郝利民装出一副被吵醒的样子:“呵、谁呀?”
阿美:“苏大哥、是我,阿美呀。”
郝利民:“呵、是阿美呀,啥事呀?”
阿美:“扬老板来了,请你过去见面。”
郝利民:“呵、好,就来。”
19(外景、夜)
郝利民和俸成穿好衣服打开门,阿美站在门口等着、一脸的严肃:“苏大哥、这边请。”郝利民点点头、和俸成随她向堂屋走去。
20(外景、夜)
郝利民等三个人走到堂屋门前,只见门前站着两个穿橄榄绿衣服、脸色黝黑的汉子,他们把郝利民放过去后、拦住了俸成。
俸成情急道:“哎、我……”
郝利民回身道:“没事,你在外面等吧。”
阿美也不敢进门、只是朝郝利民摆摆手:“苏大哥、请进吧。”
郝利民跨进堂屋、门被两个保镖迅速关上了。
21(内景、夜)
堂屋正中八仙桌旁坐着个穿甲克衫的人,昏暗的灯光下郝利民见是个个子不高、四十多岁的汉子。他头发微秃、脸黑黑的,和一般下田的农民没什么区别。只是一双眼睛异常的阴冷。
郝利民进门后、他便一直打量着郝利民,他就是北金三角的大毒枭之一杨禹顺。
郝利民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是杨老板吧?”
杨禹顺咧一下嘴、示意道:“呵、请坐吧。”郝利民坐下,两人互相打量着、沉默了一会。
杨禹顺发话问道:“老板怎么称呼呵?”
郝利民:“我姓苏。”
杨禹顺:“呵,苏老板,好、好。”说完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各自点上一枝烟。
杨禹顺道:“苏老板过去一向在哪里发财呀?”
郝利民:“广州。”
杨禹顺:“就做这种生意吗?”
郝利民:“大概吧,也做一点别的。”
杨禹顺:“广东做这一路生意的朋友我都很熟,怎么没有听说过苏老板呀?”
郝利民:“不奇怪,大家的路不一样嘛,我要不是刘永民介绍、也不知道扬老板的大名。”
杨禹顺:“哈哈、对、对,刘永民是信得过的朋友,他能介绍苏老板过来、那就不会有错的,对吧?”
郝利民冷冷地:“那也不一定,大家都是头一次在一起做,彼此都小心一点、把人看清楚,总不会有错的。”
杨禹顺赞同地点头:“对、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我听着苏老板的口音好像不是广东人吧?”
郝利民:“扬老板好厉害的耳朵,我是成都人。”
杨禹顺恍然道:“呵、原来是这样,成都人,成都是个好地方呵。好、好,我对成都也是很熟的,苏老板家住哪一块地方呀?”
郝利民:“虎坊桥。”
杨禹顺:“呵、虎坊桥,好地方呀,我还在那里住过呢,有一条街叫民意路,是用石板铺路的、很有意思,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
郝利民一笑:“扬老板记错了吧,有一条路是叫民意路,但是在聚仙桥、而且是柏油路。”
杨禹顺猛拍脑袋:“呵,对、对,聚仙桥、聚仙桥,看我这脑子,边上就是水井坊嘛。”
郝利民沉稳地:“扬老板又记错了,水井坊在望江楼上。”
杨禹顺哈哈大笑:“哈哈哈、看我这记性,在苏老板面前出丑了,见笑、见笑。”
郝利民也是一笑:“不妨事,人嘛、总有记错的时候。”
杨禹顺:“苏老板和刘永民是怎么认识的?”
郝利民:“也是通过朋友介绍的,在昆明做过两次,就这样熟了。”
杨禹顺:“听说扬老板是专门做大生意的?”
郝利民:“大也不敢说,只是跑了这么远的路、就不能小里小气的让扬老板笑话,对吧?”
杨禹顺:“不敢、不敢,我们这里的规矩头一次做不兴做大的,等做过两次、大家都熟悉了,再往大做。”
郝利民:“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这次来想先探探路,以后做熟了再往大做。”
杨禹顺:“这很好,苏老板这次打算要多少货呀?”
郝利民:“二、三十个吧。”
杨禹顺眉毛一挑:“二、三十个?这也合十几、二十公斤呢,苏老板把这叫小做吗?”
郝利民:“杨老板手头不方便的话我再找别人。”
“笑话!我是怕……”杨禹顺突然意识到什么、忙调整自己的情绪:“苏老板果然有气派、是做大生意的,不是我胆小、如今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从这里到昆明,什么海关啦、边防啦、公安啦,卡子一个接一个,出事的太多了、不能不小心呀。苏老板、我也是为你好。”
郝利民一笑:“我敢来买就有办法运走,扬老板不必担心。”
杨禹顺:“那、货怎么个交法?”
郝利民:“请扬老板派人给我送到木康镇。”
杨禹顺:“钱在哪里付呀?”
郝利民一笑:“扬老板也是大行家了,怎么问起这个话了?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杨禹顺:“先做上十个吧?路顺了再往大做。”
郝利民:“十个少了,既然扬老板好心相助,我就要二十个探探路吧。”
杨禹顺:“苏老板,我们是第一次做,钱我是要一次收清的。”
郝利民:“那当然、我懂规矩,扬老板一个卖多少钱呀?”
杨禹顺:“三万。”
郝利民:“三万?扬老板、我来这里时听说你这里可不是这个价呀?”
杨禹顺:“这一路的生意就是此一时彼一时,这几个月落水的人太多了,货少了、价自然也就上去了。”
郝利民:“那也不能一下子抬这么多吧?这样吧、两万五一件,二十件正好五十万,我一次交清,怎么样?”
杨禹顺:“两万五的话、只能在这里交易,不能在木康。”
郝利民:“这里?扬老板,这怕不妥吧?”
杨禹顺:“怎么不妥?”
郝利民:“这地方可是你扬老板的地盘,谁不知道你扬老板手下人多枪多,我带着两三个小兄弟背着钱上这地方来,恐怕尸体丢在哪里都没人知道,你说对不对?其实木康镇我们都不一定安全。”
杨禹顺一笑:“苏老板果然精明呀,那你说怎么个交法?”
郝利民:“咱们在木康镇外的公路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完了咱们各自走人也方便,你看怎么样?”
杨禹顺:“好吧,就这么办,”
郝利民:“时间能定下来吗?”
杨禹顺:“你等我信。”说完一拍手:“德昌!”门外一个大汉应声进来:“老板。”
杨禹顺指一指郝利民:“记下这位苏老板,过几天你要去木康见他。”德昌:“是、老板。”
郝利民:“扬老板,你的人来木康交易、可不准带武器呵,我们也不带。”
杨禹顺:“那好、一言为定。”
郝利民:“一言为定。”
22(内景、日)
早晨、成都市天成酒店陈国庆办公室。
陈国庆正赶着签文件、电话铃响。陈国庆接起电话:“喂,呵、是荣老板呵。”
荣老板电话里的声音:“大哥,谢谢你在电话里提前通知我呵,要不然、准让他们给搞的手忙脚乱。”
陈国庆:“不必客气,现在怎么样?防火墙打好了吗?”
荣老板:“没问题,我打发我那个小兄弟到泰国去旅游了,两三个月以后回来也就没什么事了。大哥、你那边怎么样?”
陈国庆:“没什么,我和李老板都损失了一点,你还算好。”
荣老板:“就是、就是,我就是丢了两个跑腿的。可是大哥、我手头货已经断档了,手下养着几十号人成天没活儿干,那开销也不小呀。如今广州香港都缺货,抽烟的人满大街骂娘,那价格一个劲的往上走,让人看了都眼红!我的好大哥,能不能从别的地方给我调一点让弟兄们吃饭哪?”
陈国庆:“好吧,我再想想办法。”
荣老板:“还有呵、大哥,你不要怪小弟乱讲话,你过去修的这条路、跑了好几年车了,别人也熟悉了,如今时代不同了、我们是不是再修条高速公路呵?大哥、不是我抱怨,再这样做下去、老客户们都会跑光了的,关系一丢掉再想建起来就难了。”
陈国庆:“好、好,阿荣,我会考虑的,我眼下手头还有一点事,等一忙完我亲自去一趟昆明,再修出一条路来,一定让大家有钱赚。”
荣老板:“太好了,大哥、只要你能出马,肯定有办法,什么时候去?”
陈国庆:“大概一周以后吧,到时候、我万一手头转不开,问你、你可不许说没有。”
荣老板:“大哥、没问题,你亲自出马就是胜利的保证,到时候说话,美圆、港币都行,千儿八百万当天就能凑齐。”
陈国庆:“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等我消息吧。”说完合上电话、又签起文件来。
23(内景、日)
成都市天成酒店陈国庆办公室。
陈国庆还在看文件、门外传来敲门声,陈国庆:“进来。”岩汉应声推门进来:“老板。”
陈国庆:“岩汉、都准备好了吗?”岩汉点点头,陈国庆:“好、你在外头等我,一会儿一起吃饭。”
24(外景、日)
下午、成都市火车站。
站前广场人来人往、车流混杂,显得十分凌乱。
韩东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看表、走进车站。
25(内景、日)
成都开往昆明的火车上、软席9号包厢。
韩东把茶杯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把随身小包放好,刚要坐、陈国庆和岩汉走了进来,大家客客气气地点点头。陈国庆:“你好。”
韩东:“你好,也是这个包厢的?”
陈国庆:“对,我们俩、上下铺。”大家互相点头笑笑。
26(内景、日)
成都开往昆明的火车上、硬坐车厢。
衣衫质朴、背着一只过时的帆布包、带着厚厚的镜片、单薄瘦小的孔卫东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呵、你好,请让一让好吗?”
27(内景、日)
火车上、软席9号包厢,陈国庆和韩东相对而坐。
韩东:“您是去昆明吗?”陈国庆:“对、您呢?”韩东:“呵、一样。”陈国庆:“您是在云南工作吧?”韩东:“对、您怎么知道?”陈国庆:“你身上有股云南味儿。”
韩东:“嗬,我怎么不知道,这么说你对云南挺熟?”
陈国庆:“还可以吧。”
韩东:“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陈国庆:“做点小生意、在成都,您呢?”
韩东:“我在缅宁政府部门工作。”
陈国庆:“缅宁、滇南,好地方呵。”韩东:“贵姓。”陈国庆:“陈国庆”韩东:“韩东”两人互相握手。
28(内景、日)
火车上、软席9号包厢,岩汉打了两壶开水进来,给陈国庆把茶沏上、顺便给韩东也添了水,韩东忙说:“呵、谢谢。”
岩汉一笑:“不客气。老板、还有事吗?”
陈国庆:“没事、你歇着吧。”岩汉答应着、出了车厢。
29(内景、日)
火车上、软席车厢过道里。
岩汉坐在过道坐位上、贪婪地看着窗外的田野,相对而弛的一列火车呼啸而过。
30(内景、日)
软席9号包厢里,陈国庆拿出一本书,韩东问道:“你看的什么书?”陈国庆露给他封面,韩东一看:“丘吉尔自传,怎么样?”
陈国庆:“一个老牌帝国主义分子的自白,傲慢、自负又有点唠叨。”
韩东笑了:“那你还看?”
陈国庆:“消遣嘛。”说完躺下看书、韩东也躺下假寐。
31(内景、日)
硬坐车厢里的孔卫东也捧着一本很厚的大书在认真地读着,一边读一边嘴里在念叨:“不一定、不一定,这可是老观点了。”旁边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他浑然不知。
32(内景、日)
软席9号包厢里,陈国庆坐在那儿看书、韩东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时传来火车播音员的声音:“旅客同志们,现在是晚餐时间,餐车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晚餐,品种有:红烧带鱼、青椒肉丝……”
陈国庆放下书,看看表、站起身又看看韩东,走出包厢。
33(内景、日)
软席车厢过道里,岩汉正在用细砂纸磨他刻出的那头水牛、那牛果然栩栩如生。
陈国庆过来叫他:“岩汉,走、去吃饭。”
岩汉应了一声,夹起皮包、两人一同向餐车走去。
34(内景、日)
餐车上人不多,陈国庆坐在座位上、岩汉去开票,一会儿回来坐在对面,陈国庆看着窗外的山水景色、问岩汉:“要酒了吗?”岩汉摇头。
陈国庆:“弄两瓶啤酒来、你也喝一点。”
35(内景、日)
餐车上、岩汉给陈国庆倒上一杯啤酒,陈国庆道:“你也喝一点吧?”
岩汉摇头、帮服务员摆好菜,见跟前没有、低声对陈国庆道:“咱们房间那个人、可能是个警察。”
陈国庆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岩汉:“他扎了一条警用皮带,看人的眼神有审视的样子,刚才进车厢的时候、他把咱们带的包和箱子都打量过。”
陈国庆赞道:“不错呀,不愧为当过侦察兵的、有两下子。”喝了口啤酒又道:“你说的对,他是警察,而且很可能是缉毒警察。”
36(内景、日)
软席9号包厢,韩东在打电话:“你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什么?都过了西昌了?不行!速度快了!赶时间要紧、安全也重要,一定要注意安全!大卡车谁在开?呵、那好,不能掉以轻心,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再给大家强调一下,出了问题、拿你试问!”说完合上电话。
37(外景、日)
川滇公路上、大卡车驾驶室里,段平山光着上身、脖子上搭一条毛巾,像个真正的老司机一样驾车,他放下电话、对坐在旁边的扬金海说:“小子、听见没有?一定要注意安全!嘿、咱们韩局天生是个操心的命,好像没他这地球就不转了似的。”
扬金海接了一句:“人老了就是爱唠叨。”
段平山扫了他一眼、计上心来:“小子,等一会车停了去给我买盒云烟。”
扬金海瞪起眼睛:“为什么?”
段平山:“你不买、回去我就告诉韩局,你说他老了。”
扬金海:“我不怕,你这是敲诈!”
段平山:“我就不信你不怕,走着瞧。”
扬金海想了想:“这儿有盒红河凑合着抽吧。”
段平山:“给我点上!”
38(内景、日)
火车餐车上、陈国庆已经吃完了,陈国庆抽着烟、喝着啤酒看着窗外的风景。
对面的岩汉正把第二碗饭的最后一口划拉到嘴里、放下碗抹抹嘴。陈国庆问道:“吃饱了吗?”岩汉点点头。
陈国庆笑着说:“我像你这么大时、能吃下那么一桶。”
岩汉咧嘴笑了,他给陈国庆倒上啤酒、把水牛拿在手里摩弄着。
陈国庆:“岩汉,你为啥总是雕刻动物、没雕刻过人呢?”
岩汉:“我喜欢动物、不喜欢人。”
陈国庆:“为什么?”
岩汉:“因为人比动物残忍、坏。”
陈国庆默然地向窗外望去、一列对开的火车疾驰而去。
岩汉:“什么时候进云南?”
陈国庆:“明天早上。”想起什么笑了起来:“从十二岁离开、就再没回来过,想不想云南?”
岩汉:“不太想。”
陈国庆:“为什么?”
岩汉:“一想云南、就要作恶梦。”列车穿行隧道。
39(黑白闪回、日)
三岁的小岩汉张着小手、哭喊着扑向父母,父亲一脚将他踹开。
40(内景、日)
火车餐车内,陈国庆问道:“你在版纳那些年、日子过的很苦吧?”
岩汉:“苦我不怕。”沉默片刻“那里的孩子们都叫我野种。”列车穿行隧道。
陈国庆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笑道:“这个月给你养父养母寄钱了吗?”
岩汉点头:“寄了。”
陈国庆:“这次有时间、去版纳看看,多带些钱,人老啦、日子还那样苦,不太好过。”
岩汉点头:“我知道了。”
陈国庆向窗外望去,夕阳西下、映红了半边天,一片片火烧云像火一样燃烧。
41(内景、日)
火车软席9号包厢。
韩东刚泡好一盒方便面,电话响、韩东接起来:“喂,啊、郝利民呵,说!接上头了、好,明天早晨?你们那边人手够吗?不行、不能大意,让他们县辑毒大队全力配合,我再给他们局长打个电话,扬禹顺团伙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这一次能抓到他固然好,但是安全问题上一定不能大意。你们再好好研究一下地形,把包围圈设好、争取把来人一网打尽。我再强调一遍、不许有伤亡!一定要仔细!好、定好计划再给我汇报一次。”
42(外景、日)
中缅边境某县城一个僻静的小院里。
三五个缅宁市的禁毒警官穿着便衣、在院里闲坐着。身材高大、脾气暴烈的郭勇手执一枝水烟筒在使劲吸着,三两口就将一只境外产的无嘴土烟吸尽,俸成坐在边上定睛看着。
郭勇道:“你小子、看什么呢?”
俸成:“看你抽烟、我想到一句成语。”
郭勇:“成语?什么成语?”
俸成:“穷凶极恶。”
43(外景、日)
中缅边境某县城一个僻静的小院里。
郝利民从一间正房里走出来、问院子里的郭勇:“喂、小郭,你的头儿老肖呢?”
郭勇左右看看:“咦,刚才还在,这个笑面虎、又不知算计谁去了。”
郝利民:“你他妈连自己的头头都丢了,就知道抽、抽死你。”
郭勇:“他看不上我,上哪儿都不带我。”
郝利民:“打电话、让他回来开会。”
俸成往大门口一指:“那不是老肖吗?”果然、肖天贵搂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乡下汉子,亲如兄弟般地走了进来。
44(外景、日)
中缅边境某县城一个僻静的小院里。
三十二岁的肖天贵人长的黑瘦、不大起眼,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做事不紧不慢,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决不动怒。故而人称“笑面虎”。此刻他紧搂着那个汉子进来、嘴里还在说着:“你听我的、绝对不会错。”
那汉子见院子里面那么多人、顿时心生惊惧:“大、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肖天贵:“好地方、进来你就知道了。小郭、过来。”
郭勇迎上去、肖天贵把那汉子交给他:“带进去问一问,肚子里有货。”
郭勇大喜:“真的?好小子、敢运毒!跟我来。”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捏住他,那汉子抖做一团:“大哥、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信任你才跟你说的,你怎么……”
肖天贵笑眯眯地:“你放心,我这是为你好,好好坦白、算你有自首情节,好吧?”
那汉子悲愤向天:“天哪!现在的人还能信吗?”
肖天贵;“兄弟、没办法,谁让我是警察呢?”
郭勇一把把他揪进去:“跟我走、老实交代,不老实我一拳把你肚子里的东西打破,让你不得好死。”
45(外景、日)
中缅边境某县城小院里。
院里的警察都用敬重的眼光看着肖天贵,郝利民:“笑面虎、真有你的,出去转一趟就有收获,怎么来的?”
肖天贵拿出手机:“等一会、我先给他们县上打个电话。”电话拨通:“张队吗?我肖天贵,快、你们县汽车站里有两男一女三个贵州人人体运毒的,快派人去抓住,我这里已经抓住一个啦,在我们的点里押着呢,没问题。”
肖天贵放下电话对郝利民说道:“我出去转,见这小子心神不定,转来转去的心里有鬼,我就过去和他套交情,三问两问问出来了。贵州人、来这里种田的,被老乡说动了运毒,一个人吃了三十几粒,这家伙是第一次吃,心里怕、就想找人说说,碰上我了,一听我是行家、就请教我啦。”
俸成由衷地:“肖哥、还是你行,这人让你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46(内景、夜)
中缅边境某县城小院内。
正房里、灯下,桌子上铺开木康镇地图,肖天贵、俸成等六名警官围坐在周围,郝利民指着地图布置任务:“你们看,木康镇外这边是公路、这边是小河。毒贩们从这条小路上过来,预定的交易地点在这儿,怎么样?不错吧?离树林最多十五米,我们的人躲在树林里,我一发信号就冲出来,这边有河、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肖天贵:“他们来几个人,咱们人手够吗?”
郝利民:“咱们有六个人、加上县大队来六个人,一共十二个人。对方最多五六个人,咱们的人多了也太显眼,抓捕是不会有问题的。”
一个老警官问道:“罪犯带武器怎么办?”
俸成道:“咱们郝队已经和他们约定好了,双方都不带武器。”
郝利民:“咱们埋伏的民警也不能大意,万一对方带武器了、就等我发信号后先鸣枪告警,,不能贸然冲出来。”
肖天贵:“毒贩离边境这么近、肯定会武力拘捕的。”
郭勇:“拘捕就打呗。”
俸成:“我和郝队可和他们在一起呢。”
郝利民:“不用怕,弟兄们不会乱打。如果情况是这样、咱俩双手抱头就地滚开就不会有事了。还有问题吗?”
众人摇头:“没有了。”
郝利民下令:“那就这么定了,现场由老肖指挥,记住、我的出击信号是摸三下头顶,这样,看清楚了吗?”
肖天贵道:“现在回去躺一会儿,四点种出发到木康镇,各人把枪支弹药检查一下,子弹不到地方不准上膛,上膛一定要上保险。”
郝利民:“好、散会。”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