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四 集
1（外景、日）
天刚蒙蒙亮、缅宁郊外小方山吊桥附近的树丛里。
肖天贵带着扬金海、郭勇等人埋伏在这里已经整整一夜了，此时天色有点发亮，郭勇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悄声道：“天快亮了、咋还不见动静？”
扬金海：“这老小子又惊又怕、在山上躲了一夜，这一阵子又冷又饿，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这一阵是他最有可能跑出来的时候。”
郭勇不服：“跑出来也不一定走这里，他不会跑回家？”
扬金海翻翻白眼：“别人要抓你、你敢回家？”郭勇抬杠：“敢！”扬金海：“贼要都像你这么笨我们倒省力气了。”
肖天贵不满地回身看了一眼：“别吵、闭嘴！”
2（外景、日）
缅宁郊外警察埋伏地点。
肖天贵等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吊桥、一阵轻微的响动从后面传来，郝利民和好爹弓着腰悄悄走过来，众人一阵轻呼：“郝队、郝队回来了！郝队！”
郝利民冲大家笑着打打招呼、把手里提的一袋面包夹肉递给扬金海，扬金海打开分给大家，埋伏了一夜大家都饿了、接过来便大口吃起来。
郝利民蹲在肖天贵身边问道：“怎么样？”
肖天贵轻声说：“我们在这里，俸成和两个同志在他家附近埋伏，现在还没有动静。”
郝利民：“呵，照常理、现在他也该出来了。”肖天贵点点头、大家继续埋伏。
3（外景、日）
缅宁郊外小方山警察埋伏地点。
天快要大亮起来的时候又忽然转黑、一阵细风和雨刮过，大家都感到丝丝凉意。忽然间、远处闪出一条黑影。肖天贵捣捣郝利民、郝利民点头表示看到了，向身后的人一张手、大家都做好了准备。
4（外景、日）
黎明、缅宁郊外小方山吊桥上。
那黑影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很快上了吊桥，向警察们的埋伏地点走来，走近了、大家认出那正是老毒贩王老头，王老头如惊弓之鸟、走走停停，不时竖耳细听、很快走到了埋伏地点。
郝利民大喊一声：“上！”几条黑影不约而同的扑上去、将老毒贩死死按住！郝利民边按边喊：“手、手，抓住他的手！”两条胳膊很快被扭了过去，郝利民喝道：“提起来！”老毒贩被众人七手八脚提起来，郝爹拣起地上的包、打开一看喜道：“钱、东西都在！”这时雨开始下大了，雨中、老毒贩王老头看见大家胜利喜悦的笑脸，不由得面容扭曲、全身发抖。
肖天贵从他腰间摸出一支火枪：“郝队，枪也有了。”郝利民：“好，带走。”
5（外、日）
中缅边境东北山区山路上。
岩汉驾驶着越野车，陈国庆和肖志利两人坐在后排、面色凝重，他们仔细的透过车窗向外看着、看着这块他们曾经抛洒过青春和鲜血的缅东北地区。
肖志利一边指着一边感慨着：“看、看，这个村子，我曾经在这儿发动群众斗过地主！呀、二十多年过去了，这里可一点都没变，那个房子就是我住过的地方，还是那个样子。”
陈国庆：“是呵，这儿的一切都没怎么变，可咱们、可变多喽。”
肖志利理会错了他的意思：“是呵，我们都老喽。”陈国庆闭上了眼睛。
6（黑白闪回）
文化大革命剪接镜头。
飘扬的旗帜、疯狂而又如痴如醉的红卫兵队伍，垦荒的兵团战士，丛林里矫健的身影，枪炮声、手榴弹声、人喊马嘶声。
7（外景、日）
中缅边境东北山区山路上。
岩汉驾驶的越野车车正前行着、突然肖志利喊道：“停车、停车！”车停下来、陈国庆睁开眼，肖志利指着对面那座山：“大哥、就是这儿吧？”
陈国庆看看道：“对、是这里，当年我的指挥部就设在半山上，咱们走！”
8（外景、日）
中缅边境东北山区山路上。
陈国庆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肖志利跟在后面、岩汉提着一袋东西跟在后面，三个人沿山坡小道爬上山去，很快来到一块空地，这里因久无人迹、所以依然可见当年遗迹，几根烧焦的木头、几块破砖、几截残垣断壁！陈国庆合上了双眼。
9（黑白闪回）
剪接镜头。
当年陈国庆的团司令部、进进出出的年轻人、地图和沙盘前的陈国庆一副指点江山的摸样，一声爆炸、转眼间此地成为血与火的战场！枪声、爆炸声。
10（外景、日）
中缅边境东北山区文革遗迹处。
地上铺了一块塑料布、上面摆着食物、烟、酒等，肖志利在地上撮起四个土堆、挨个儿点上一支烟插上去，再打开一瓶酒、挨个儿敬上。
肖志利口里念念有辞道：“高宝山、王宏、贾红元、李东，你四个狗日的听着，今天是你们的祭日、我和大哥看你们来了，点根烟、喝杯酒，咱们说说话！兄弟！”他尽量想口气轻松一点、却不妨自己已是泪流满面：“你四个狗东西在不在？老子想你们呀！”说着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陈国庆拍拍他、接过酒瓶：“四位兄弟、今天我陈国庆来看你们了，二十六年了、二十六年来把你们孤单单地扔在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一直没能来看你们，我陈国庆对不住大家。当年，是我带着你们离开祖国的，可我回去了、却把你们留在这儿了，我、我对不起大家呀。”
陈国庆说不下去了、定了定神：“来、今天我和志利来看你们，今天、咱哥儿们好好喝点酒说说话。也不知道如今你们怎么样，我挺好的、志利也挺好的，咱们国家也变了，老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再也不搞运动了，也没有人再说理想和信仰了、说要解放全人类了。”
11（外景、日）
中缅边境东北山区。
肖志利自己也喝了一点酒、两眼发红，对象征着四个兄弟的四个土堆挨个儿劝酒：“来、高宝山，咱俩干一杯，在一起的时候、你老说不放心你妈，你他妈是个孝子谁都知道，你说你就兄妹俩、你妹妹一嫁人你妈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你妈二十几岁上就守寡把你们带大不容易，我想你狗日的临死不放心的还是这件事对不对？我们去看过你妈了、老太太身体硬朗着呢，总问你，我们说你狗日的在外边找了个女孩成家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你妈骂你是个不孝的东西！骂就骂吧、反正你也死了，总比让她知道真情伤心强吧、对吧？当年我和大哥也没钱、帮不了老太太，只能帮她干点活儿。后来、九四年，我们有钱了、我们帮你妈把房修了，又盖了两间，你狗日的不是常说等你有钱了让老太太住的亮堂堂的吗？这回真住亮堂了、你狗日的高兴了吧？高兴了就喝！”
肖志利把一杯酒轻轻撒在地上、又倒上一杯：“王宏、狗日的！就你他妈不是东西，别看你死了、死了我也要骂你！让你他妈的打仗时弯下腰、弯下腰，就他妈不听要装英雄、学电影，电影上的东西咱们能真学吗？电影演员又打不死！再说、英雄就不弯腰了？结果怎么样？他妈一梭子都打在胸口上了，你要弯腰不就没事了？你狗日的、喝酒！你们家都挺好、一大家子都好，你爸活的比我还结实呢、骂人声音还那么大。后来、我和大哥在荷花池摆摊和你哥隔壁，你哥总要欺负我们一下，大哥和我每次都说：算了、狗日的是王宏他哥！你、你狗日的要是活着能这样吗呵？”
肖志利又把一杯酒轻轻撒在地上、又倒上一杯：“贾红元，小王八蛋、少喝点，又不能喝酒瞎惩什么能？小子、说实话，他们几个死了就死了，就你小子、一想起你来就搅得我他妈心疼！你说你、十五岁不好好在家呆着下什么乡呀呵？多聪明的一个脑袋，他妈没了！告诉你、那个眼镜孔卫东，如今是教授了，要是你还活着、你比他强！他比不上你，当年、你想玩收音机，把我的半导体拆了我还打了你一顿，你他妈不就是想弄个短波收音机吗？现在老子有钱了、有的是钱了，你回来呀、回来老子给你买，买世界上最好的、要多少都行！”
肖志利转一转身子：“李东、李东，来、你也喝一杯，记着吗？有一回、在丛林里睡觉，你告诉我、你喜欢上一个女孩，我当时还笑话过你，可没过几天你小子就没了自己喜欢的人的手都没有碰过一下、你真他妈不值呀！我告诉你、现在我在昆明，隔几天搞一个女人、吃喝嫖赌我他妈全干！羡慕我吗？可我告诉你、我的心再没像过去那样跳过，再没像过去那样快乐过！你们几个狗日的倒自在了。”
肖志利自己边说边喝、泪流不止。陈国庆和岩汉呆呆地坐在边上、并不相劝。
12（黑白闪回）
剪接镜头。
丛林里、陈国庆带着弟兄们拼死抵抗，身边的人在倒下、陈国庆在大声喊着什么，枪声、手榴弹声，肖志利带着几个人冲进丛林、兴奋地和陈国庆说着什么，身边又有人倒下。接着，爆炸声、火光淹没了一切。
13（外景、夜）
中缅边境东北山区。
天色渐渐暗下来、陈国庆和肖志利各自拿着一瓶酒在喝着：“志利，二十六年前的那一天，要不是你带人来解围、可能我就死在这儿了。”他喝了一口酒：“其实、当时死在这儿也挺好的，说不定、哪一天你拿着酒来看我，那生活、可能又是一个样子。”
肖志利：“你当年要是死在这里，就算我现在还活着、也他妈是个穷光蛋！五十岁的人了，自己和老婆可能要下岗、儿女要上学，自己天天急的要上房，哪儿有闲心来这儿看你？”
陈国庆：“倒也是，咱们这一代当过知青的、活的都不容易，可那也是生活呀、心里也塌实。”两人沉默了一会、各自在品味着不同的可能。
肖志利：“大哥，你心里头、怕吗？”
陈国庆看看他、再看看岩汉：“怕，生活越平静就越怕、怕的要死。”
肖志利和他碰了一下：“我也是，怕、怕的要命。”两个人又沉默了很长时间，肖志利抬起头来：“我有一种预感、我活不过今年了。”
陈国庆：“别胡说！志利、做完这笔生意，咱们就远走高飞、到国外去，再也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好不好？挺一挺就过去了、别瞎想！”
肖志利：“大哥，要是生活可以重来，咱们俩、还会干这个吗？”
陈国庆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残酷地说：“生活不会重来，志利、咱们已经走到这儿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走下去、挺不下也回不去，这是命！”
肖志利不再说什么了、把酒瓶里的酒使劲灌下去，扔了酒瓶、与陈国庆对视良久，痴痴地哭了起来、再也止不住了。
陈国庆看着他、也使劲喝起酒来，扔了酒瓶、呆呆地坐在那里，夜光中、他的脸上泪光闪闪。
14（内景、日）
缅宁市禁毒分局小会议室。
在座的除了主持会议的韩东以外，侦察大队郝利民、肖天贵以下所有民警都围坐在桌前，听肖天贵对上一次毒贩王老头抓捕行动的总结。
肖天贵：“虽然最后在韩局长的统一指挥下、我们在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成功的抓获了毒贩，追回了被他抢走的钱和毒品、缴获了一支自造土枪，没有给国家造成损失、也没有给社会带来坏的影响，但是教训还是有的。有一些是我们工作中的失误造成的，经队里部分同志议论、我们把它归纳为三点：一、抓捕手段简单落后。过去凭我们的经验，只要毒贩拿出了毒品、侦察民警亮明身份罪犯多半会束手就擒，所以，在抓捕的时候没有多动脑子、靠老经验办事，伏击地点不理想、监视不清，没有充分估计到毒贩的可能逃跑路线，给毒贩脱逃造成可趁之机。大家知道，正常情况下、要是毒贩开始跑，在后面追一般是追不上的，所以、估计他可能的逃跑路线，半路截击、才是最有效方案。第二点、对毒贩的情况了解不够、掌握不清。原以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抓起来很容易、思想上麻痹大意，没想到毒贩身上会带有武器，因此险些给参与抓捕的同志带来伤亡。第三、我们认为郝振中同志抓捕经验不足也是一个方面。面对贩卖毒品高达一千四百克、将会被处以死刑的贩毒分子，产生麻痹思想、放松警惕，给罪犯以可趁之机，并没有及时搜查罪犯身上、给自己和同志险些造成重大伤亡。为此，队里也专门开了会、大队长郝利民同志责成郝振中同志做出了深刻检查，同志们也替他做过分析，认为这主要是郝振中长期在基层派出所工作、工作范围通常是处理一些轻微的民事纠纷和治安案件、没有禁毒一线的工作经验造成的。队里责成郝利民同志对郝振中同志进行专门的培训和指导，保证在今后的工作中不再出现类似的问题，我的总结完了、有没有说到的地方请领导和同志们批评和补充。”
肖天贵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合上笔记本坐下来。这通发言引起一些低声的交谈。主持会议的韩东左右看了看说：“谁还有什么要说的请发言。”众人无语。
韩东清一清嗓子道：“那么好吧，我来说两句。郝振中同志是一位老同志了，资格比我、比在座的各位老的多，但是从事禁毒工作是个新手、有些经验不足也是正常的，我看也不必求全责备，重要的是通过这个案例、再次给大家敲一次警钟，禁毒一线的工作、是在和一群穷凶极恶的罪犯做生死搏斗，所以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和疏忽，不然、你付出的就是生命和鲜血的代价！好了、既然大家都没什么说的了，那对这个案子的总结就到这里吧。总的来说、建立铁的纪律和钢铁一样的制度并且认真贯彻执行下去，是我们工作成功的关键！好了、我再说一句题外话，关于纪律和制度的问题，公安五条是条红线、谁也不许跨过去，谁跨过了处分谁，我再强调一遍、决不手软！你们侦察大队是分局的三多单位，人多、枪多、车也多，那么、小心也要更多！非因公使用车辆、非公出佩带枪支，局里三令五申、多次强调，总有些人不在乎。我告诉你、只要被组织上发现，决不放过、不论你是谁！可能有人嫌我唠叨，每次开会都强调一大堆，什么纪律呀、制度呀、自身道德修养的学习呀，听的都烦了。其实我也烦，可不说不行呀，咱们警察是什么？是抹布！是专门擦社会上那些脏东西的抹布！抹布擦脏东西自己不沾上一点是不可能的，但是又要绝对的干净，因为头上戴的是国徽！国徽是要一尘不染的！那么怎么办？抹布脏是家庭主妇懒，要想不脏就得勤洗！是不是这个道理呢同志们？好、现在我们谈下面一个话题。最近、省公安厅和省禁毒局根据最近一个时期贩毒分子经常利用人体走私贩毒和组织人员用人背运毒品偷越国境的特点，布置各局进行专项重点打击，根据省局领导指示、近期我们的工作重心要前移，重点在边境线上对人体运毒和偷越国境走私毒品者进行打击。当然、除情报大队的情报工作以外，你们侦察大队是咱们局的主力，除了少数看家应付突发事件的同志外，其余的全都压到边境一线，我的话完了，大家各自去做准备吧，郝利民和肖天贵同志留一下，其余散会！”
15（内景、日）
缅宁市禁毒分局小会议室。
散会后、大家收起笔记本往外走，韩东问刘红梅：“小刘、段平山今天打电话了没有？”
刘红梅摇摇头：“除了上次说近期可能有大行动以后，就再没有来过电话，韩局、他的工作啥时候能完？”
韩东开起了玩笑：“咋了？想他了？”
刘红梅一噘嘴：“才不呢，每次打电话都让我装小姐、说那些肉麻话，恶心死了、真让人受不了！”
肖天贵在一旁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借工作之名谈恋爱、假公济私，这是组织上对你们的特殊照顾。”
刘红梅扮个鬼脸：“我才不要这个照顾呢，局长、没事了。”韩东点头、刘红梅跑了出去。
16（内景、日）
缅宁市禁毒分局小会议室。
韩东招呼郝利民和肖天贵坐下，郝利民道：“段平山在李爱菊那有一个月了吧，该是有结果的时候了。局长、我就奇怪，为啥李爱菊团伙这次这么沉得住气，是不是憋足了劲儿要弄个大的？”
韩东点头：“嗯，有消息说李爱菊虽然不出货，可在家里囤积了大量的海洛因，看来是要搞一次大的。”
肖天贵：“怪了，扬禹顺集团这半个月也老实了，也没出过货。”
韩东：“呵、对了，扬禹顺这小子自从被公安部列为通缉对象以后，通过一些渠道给咱们省厅领导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他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决不在沾手毒品生意了。”
郝利民：“哼！我看他是狗改不了吃屎。”
韩东：“对，情报上反映、最近扬禹顺家来了几个神秘人物，扬禹顺对他们很恭敬，住了近十天啦，不知在策划什么？”
肖天贵：“没搞到照片吗？”
韩东摇头：“扬禹顺家戒备森严，一般人是很难接近的。”
郝利民思考道：“韩局，种种迹象是不是表明、近来我们对面的扬禹顺团伙和李爱菊团伙都要有大动作了？”
韩东摸着下巴思考道：“对、很有可能，不过、这回他们行动怎么这么一致，是碰巧、还是有什么别的我们不知道的动向？”
肖天贵：“从过去情况看、两个毒品走私团伙联手的可能性很小。”
郝利民提醒他：“同志，情况总是在变的，忘了你在缅宁城外挨的那一手雷了？”“对、对。”肖天贵笑着点头。
17（内景、日）
缅宁市禁毒分局小会议室。
韩东等三个人正在谈话、刘红梅挥舞着手机兴奋的跑进来：“韩局、郝队，段平山来电话啦，他们要有行动了。”
韩东：“是吗？哪里？”
刘红梅摇摇头：“他说不清楚，但是这一两天内肯定出发，让咱们准备好接应。”
韩东兴奋地：“好、好，小刘、辛苦了。”转身对郝利民和肖天贵：“看来情况发展的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小肖、你马上带你的小组连夜赶回南山，做好接应准备。”“是！”肖天贵一脸凝重。
韩东对郝利民道：“那么咱们行动也要快，明天中午以前争取一定出发。”
“是！”郝利民答应着。
18（内景、日）
中缅边境毒枭李爱菊家。
李家强、瑞公、过江鼠和段平山四个人正在喝酒。李家强端起酒杯道：“来、酒壮英雄胆，我敬二位一杯！”
段平山和过江鼠端起酒杯来客气：“多谢强哥。”
瑞公：“等你们俩平安回来、咱们再好好庆祝一下！”
李家强拿给他们一人两万块钱：“那，这是四万、一人两万，等顺利到了地方、还有一人两万，没准当家的一高兴、还要多赏一些呢。”
过江鼠和段平山两个眼里放出光来、各自把自己的那份儿抓在手里，过江鼠拍拍瘦胸脯：“强哥放心，一切包在我们身上，肯定没问题。”
李家强嘱咐道：“我不担心阿段、我担心你，你这狗东西别的都好、就是太好色，做咱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女色，你别手里有点钱又去泡小姐、出了事拿你试问！听见没有？”
过江鼠连连点头：“是、是，强哥、你放心吧。”
段平山端起酒杯来：“强哥、瑞公，我敬你们一杯，没有二位提携、我阿段也挣不到这么多钱！来、干了！”敬了酒、段平山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强哥，我们这一趟去哪儿呵？”
李家强双眼警觉地眯起来、盯着段平山：“阿段、一路上你只管开车，别的事由过江鼠操心。你不用管、知道吗？知道的少、才会活的长。”
段平山不动声色地喝口酒：“是、强哥，我记住了。”
李家强对过江鼠道：“过江鼠，明天一上路、手机二十四小时不许关！我随时和你联系。”过江鼠：“是。”
19（外景、日）
清晨、中缅边境公路上。
肖天贵和郭勇驾驶着越野车往武警边防检查站赶，郭勇坐在副手的位置上睡了一觉醒来、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哟、快到了，肖哥、我来开一会吧？”
肖天贵扫了他一眼：“不用、马上就到了。你小子能吃能睡、真他妈是一个标准的饭桶。”
郭勇：“这叫战前小憩，好让自己以良好的状态投入工作和战斗，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懂什么呀？”
肖天贵：“臭小子，还挺会整词的、还小憩，憩你个头！”
郭勇：“哎、肖哥，大清早火气怎么这么大？吃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
肖天贵：“去去，我这儿正烦着呢，老弟、前边就是南山检查站了。”
郭勇：“咋了？”
肖天贵：“你说咋了？忘了前两天那一出戏了？小孟那小子可是有点小心眼、爱记仇呵。”
20（外景、日）
中缅边境武警边防南山检查站。
眼镜孟队长正站在站前看武警检查过往车辆，远远地看见肖天贵的车开过来停下、肖天贵慢腾腾地下了车满脸堆笑地走来，他不由得身子一挺、脸往下沉目光也转向别处。
肖天贵手里拎着个瓶子、慢慢走过来：“孟队长、忙着呢？”孟队长不理他、边上几个武警笑着跟肖天贵打招呼，肖天贵一脸的热情：“同志们都忙着呢？挺好吧？”孟队长转过脸来：“嗳、你是谁呀？这儿是执勤哨位你懂不懂？乱喊什么？有事说事、没事走开！”
肖天贵干笑两声：“嘿嘿，脾气还不小，嗳、我真有点事跟你说。”
孟队长：“啥事？公事还是私事？公事拿介绍信来、私事免谈！”
肖天贵擦擦鼻子：“喝、真生气了？给、给你的，拿着。”孟队长：“啥？”
肖天贵：“鸡枞，你嫂子知道你爱吃这一口、专门让我给你带的。”
孟队长闻言接过来示意一个战士拿进去、脸还是绷着：“别来这一套！姓肖的、以后别管公事还是私事，只要我在这儿你就别想过去！”
肖天贵：“咦？还生气，那好、我不求你了，还我鸡枞！”
孟队长：“休想！那是嫂子给我带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肖天贵：“哎、你讲理不讲理？”
孟队长斩钉截铁地：“不讲理！”肖天贵口气软了下来：“兄弟、兄弟，上次是哥哥错了，我给你陪个不是行不行？下次来我家、我给你炖王八吃。”
孟队长：“我不吃！你自各养着玩吧。”
肖天贵：“好小子、油盐不进哪，那好、我把话先给你放这儿，一会儿我们段平山大队长化装成司机从你们这儿过、边上坐的就是毒贩，你让战士们正常检查、别和段队打招呼，出了问题、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气呼呼地回到车上去了。
21（外景、日）
中缅边境武警边防南山检查站。
车上郭勇见肖天贵气呼呼地回来、一摔车门坐下，咋舌道：“咋？谈崩了？”
肖天贵：“嗯，这小子、油盐不进。”
郭勇：“那、那段队马上就从这儿过了，这、这可咋办？”
肖天贵笑眯眯地给他一支烟：“抽烟，你放心、那小子生气是生气，公事不会耽误，你就放心瞧好儿吧。”
郭勇好奇地看着他：“那、肖哥，刚才你生气是装的？”
肖天贵非常得意地笑了：“当然，我要不装生气、这小子更来劲！没完！”
郭勇看着他、摸摸脑袋：“你这个人真阴险，我以后得防着点儿。
肖天贵身体往前一倾、眼睛一亮：“来了。”
22（外景、日）
中缅边境武警边防南山检查站。
肖天贵和郭勇从车里望去，段平山开车、过江鼠坐在一旁照武警手势把车停在检查位置上。段平山和过江鼠都下了车，交验了证件、货单，然后站在一旁抽烟。一队队武警过去对货车做认真细致的检查。
23（外景、日）
检查站越野车内。
郭勇担心道：“肖哥、会不会查出来？”
肖天贵摇摇头：“货还没上车呢，是预先雇的人从小路上偷运过来的，今天晚上肯定要进一个黑窝，咱们段队这回出手、肯定能钓一串大鱼！唉、李家强这个狗日的，挑司机咋不挑上我呢？我长的多老实。”
郭勇：“人家李家强也不是吃干饭的，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你外憨内奸、坏着呢。”
肖天贵：“滚！不说好听的，咦？走了。”两人斗着嘴、见段平山和过江鼠跳上驾驶室将货车开出了检查站。郭勇：“咱们走吧？”
肖天贵：“急什么？我去擦一下屁股，你注意看着点、有没有尾巴。”说完又下了车、向孟队长那儿走去。
24（外景、日）
中缅边境南山检查站。
孟队长站在检查站前、余光扫见肖天贵向他走来，仍然爱搭不理地目视前方，肖天贵走到他身边、和他并排站着也目视前方口里道：“谢谢了呵。”
孟队长：“少来这一套。”肖天贵：“我走啦。”孟队长：“滚！”肖天贵：“妈的，没一句好听的。给！”肖天贵也不看他、手里拿两包云烟递过去：“拿着呀。”
孟队长迅速接过来放进裤兜里：“妈的、准不是好来的。”
“别生气了、我走了呵，不吃饭了、别让厨房加菜。”肖天贵笑着迅速走开，孟队长面无表情地口里嘟囔着，不知是说一路平安还是骂了句王八蛋。
24（内景、日）
中缅边境扬禹顺家餐室。
陈国庆、扬禹顺、阿美和岩汉四个人正在吃饭，在陈国庆和扬禹顺说话过程中、阿美和岩汉还是头几天那样维持着一种古怪关系，彼此之间不看也不交谈、只是埋头吃饭，但是尽管阿美不看岩汉、却会主动帮他装饭。这种关系也引起了陈国庆和扬禹顺的注意，但两个人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装做看不见罢了。
扬禹顺：“木头到今天晚上二百立方就全齐了，我那边加工的人也开工了，四五天就搞定了。”
陈国庆：“真没想到这么快就一切手续都办完了。”
扬禹顺：“哎呀，在这边、只要你手里有钱，没有办不到的事。”
陈国庆：“加工那几根木头的人可靠吗？”
扬禹顺：“唉、就这事费了点周折，这活要干的表面看不出还是要一点技术的，我的那帮兄弟、打打杀杀的还凑合，干这事还真有点让人不放心。后来我想了个办法，一天一百块高价雇了四个贵州木匠，把他们关在房子里让人守着、做完了也不许走，还是一天一百块养着，啥时候这边货上了船、啥时候再让他们走，大哥你看怎么样？”
陈国庆点点头：“是个好办法，不过、这次动作大，知道的越少越好，你手下的弟兄能不让他们知道的尽量别让知道。”
扬禹顺点头：“大哥放心、这我明白。”
陈国庆笑着摸摸肚子：“哎呀，这些天阿美尽做好吃的、吃的我都不想走了。”
扬禹顺：“大哥、不急，多住两天嘛。”
陈国庆摇头：“不行，我在内地还有事，李爱菊那边的东西接过来了吧？”
扬禹顺：“接过来了、都放好了。”
陈国庆：“那好，我们明天走。”阿美听到这话、放下碗不吃了，勉强笑着对陈国庆道：“叔、爸，你们慢慢吃，我吃好了。”站起身来出去。
岩汉也放下碗：“我也吃好了。”说着话也出门去，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头走、并不碰面。
陈国庆和扬禹顺对视了一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都笑了，扬禹顺：“大哥，正好我有几个兄弟要往那边给几个朋友送点货，让他们护送你们过边境吧？”
陈国庆摇头：“不用，我从来不跟货一起走。”
扬禹顺：“哎呀、大哥，现在边境上查的可严了，你们自己走、万一碰上武警和公安怎么办？”
陈国庆：“怎么办，反正我也没带货。”
扬禹顺：“那也不行呀，偷越边境是罚款带拘留，最主要的是、他们看见你这样的身份气度，肯定要盘问个没完，你怎么解释清楚呢？再说、让公安给你留个案底子以后也不方便呀。”
陈国庆点头：“这倒也是。”
扬禹顺：“所以呀、大哥，让我的弟兄们护送你，有麻烦他们顶着、你们就悄悄退回来，没有麻烦只要一过边境你们就分开走、不会有事的。”
陈国庆想了想点点头：“好吧。”
26（外景、夜）
中缅边境公路上。
段平山驾驶的大货车在路上走走停停、行动十分缓慢，远处郭勇驾驶的越野车远远地跟着。
27（内景、夜）
中缅边境公路上越野车内。
郭勇一拍方向盘道：“妈的，段队这车开的像乌龟爬一样、把人急死了。
肖天贵在一旁说：“他们要在路上捣鬼、肯定不能开太快，你急什么？好饭不怕晚！”手机铃响、肖天贵接电话：“喂、呵，韩局，一上午才走了八十公里，呵、没有尾巴，肯定没有！对、我猜也是，是、你放心吧，好的。”
肖天贵合上电话：“韩局他们在路上了、傍晚就到，这回好戏开锣喽！好好开车，我谁一会、有事叫我！”
肖天贵刚闭上眼睛、郭勇就喊道：“老肖、你看，货车转向了！”肖天贵睁开眼睛、看见前边是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前面的货车缓慢地开进一个标有“修车”牌子的院子里。肖天贵：“往前开、别停，妈的、这家修车铺上个月还没有呢，肯定是李家强新设的一个窝子，好小子、这回可揪住狐狸尾巴了。往前开、快一点。”
郭勇驾着车驶过了修车铺。
28（内景、夜）
中缅边境小村子里修车铺里。
段平山在驾驶室里点上一支烟、向外望去，过江鼠正和修车铺老板亲密地说着什么，然后互相拍一拍对方、过江鼠向货车走来。
段平山跳下车迎上去，过江鼠：“阿段，咱们今天不走了，走、到前边旅店开个房间睡觉去。”
段平山：“嗳、咱们车在这儿没人守不行吧？你去、我在这儿看着。”
过江鼠拉他：“走吧、走吧，都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两人向外走去、过江鼠转回头对修车铺老板诡秘地一笑。
29（内景、夜）
深夜、中缅边境扬禹顺家岩汉住处。
岩汉正在房子里灯下打造着一只更漂亮的木鸡，忽然、门开了，阿美闯了进来、她关上门紧靠在门上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
岩汉并不意外、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去接着干活，口里说：“你来了？”
阿美：“你要走了？”岩汉：“嗯。”阿美走到他背后、用手划着他的肌肉：“就这样走了？”岩汉：“嗯。”阿美：“你是个混蛋！”岩汉：“嗯。”阿美：“你不是人、你是块石头！”阿美说着猛打他。
岩汉猛回身、抱住了她！两个人疯狂地相互拥抱着、亲吻着倒在了床上……屋里灯灭了。
30（外景、夜）
深夜、中缅边境扬禹顺家。
岩汉住处对面楼道里、暗中吸烟的陈国庆看到岩汉屋里关了灯，不由得喟然长叹、转身回屋去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