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场
时 间：前场后数日，夜
地 点：鸳鸯泺附近金军大营
［一顶女真人帐篷内，耶律大石在帐内静卧
［一名女真将军陪塔不烟上，朵儿提一篮食物跟在后面
将 , 军：郡主这边请，这儿就是大石林牙的帐篷了。
塔不烟：（急切的）他，耶律大石怎么样，伤的不重吧？
将 军：伤的到不重。不瞒郡主说，大石林牙被俘以后，我家大皇帝陛下极为重视，三番两次派专人来嘱咐我家二太子郎君，务必要待大石林牙以上宾
之礼。所以我家二太子郎君派我大金最好的郎中为大石林牙诊治，据说伤势并无大碍。
塔不烟：阿弥佗佛，佛祖保佑。
将 军：只是大石林牙几天以来，闭目不言，也不肯吃东西，身体自然好不了。我家二太子郎君专程请郡主来探望，还要请郡主多劝劝他，不要辜负了我
家大皇帝一片好意。
塔不烟：是，是，多谢大皇帝和二太子郎君的美意，我，我一定要好好劝他。
将 军，这样就好，郡主请进去吧。这位是----
塔不烟：啊，这是我随身带的一个老奴，我，我先代大石林牙谢谢将军了。
将 军：郡主说哪里话，大石林牙这样受我家大皇帝的器重，只要他肯归顺，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到了那时我们还要指望大石林牙和郡主
关照呢。
塔不烟：不敢不敢，我们是不会忘记将军的好意的。
将 军：好说好说，郡主请进吧。（将军下）
［塔不烟与朵儿进帐
塔不烟：大石，大石，大石！
朵 儿：（搂住大石）在这儿，大石，大石，大石我的孩子！
［耶律大石悠悠的醒来，十分虚弱，脖子上的伤口包裹着，他吃力地看看塔不烟和朵儿
耶律大石：老爹，塔不烟，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这儿，这儿是阴世吗，我们，我们是不是已经都死了？
塔不烟：（悲喜交加）大石，不，没死，我们都没死，这儿是女真人的军营，我们看你来了！
朵 儿：我的孩子，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耶律大石：啊，我记起来了，这儿是女真人的营帐，我还活着。啊，一场大战，几万人的生命瞬间就被挥霍掉了，而我，没想到，不易，要死也是
这么难！（咳）
塔不烟：来，大石，先喝点热奶茶吧。
耶律大石：不，塔不烟，我绝食了，我要死了。
朵 儿：大石我的儿啊，你，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要是死了，你让塔不烟和我，以后指望依靠谁呀？
耶律大石：爹，我对不住你，你把我养大，这些年，跟我尽吃苦了，如今，我，孩儿又要先你而去。
塔不烟：好啦，耶律大石，你要死我不拦你，可你也要先把话给我们爷儿俩交代清楚呀！来，喝两口奶茶，打起点儿精神说话，要死也不争这一天
半天的，喝呀，别让我灌你！
朵 儿：你，你怎么忍心扔下年轻的塔不烟和你白发苍苍的父亲，啊，我的儿啊。
塔不烟：来，打起点儿精神，把这一碗奶茶都喝了，清清楚楚给我们把你的后事交代了再死，啊，来，都喝了！
耶律大石：老爹，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塔不烟：你们带着大军出发后第五天，女真人就攻打了夹山大营，耶律珍哥拼死带着一些兵马突围出去了，我和老爹和那该死的天祚皇帝一道做了女
真人的俘虏。
耶律大石：怎么，皇帝也被抓了，这么说，辽国真的就灭亡了。
塔不烟：摊上这么个破皇帝，早该亡了！
耶律大石：那，你姑姑秦晋国王妃呢？
朵 儿：哎呀呀，说不得！你走后，萧皇后就让他们吊到了旗杆上，活活折磨了三天才死，那日夜不停的惨叫声，让四面的石山都在发抖。
塔不烟：这个狗皇帝就不是个人！现在好了，听说女真人把他押到五国城去了，那可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有他的好日子过呢。来，吃点东西吧。
耶律大石：（拒绝）有，有萧斡里刺的消息吗？
塔不烟：他还活着，他受了伤，半夜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又召集起两三千人的队伍，就在这附近，他说，要想法子救你出去呢。
耶律大石：我，我不想出去啦，塔不烟，你们别管我了，带着老爹去箭笴山投奔你父亲去吧。
朵 儿：大石，那你怎么办？
耶律大石：我，老爹，我太累了，我，不想活了，我活够了。
塔不烟：你们不是都说箭笴山是绝地吗？我们去那儿不也是死路一条？
朵 儿：大石，我那儿也不去，你要死，我就陪你一起死，你要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塔不烟：老爹说得对，我们那儿也不去了，要死，咱们一起死！（大石无语）不过，你总得给我们说说，为啥要死啊？
耶律大石：塔不烟，你不理解我，你不理解我这个读书人的心那。自我成年以来十余年间，我为我们辽国和皇帝，东征西讨，出生入死，勤勤恳恳，
竭忠尽力，尽管遭受过无数次来自自己君王的侮辱和打击也是无怨无悔，我想什么，我想总有一天我的诚心会打动上天感动我的君王，
让我们一起复兴辽国， 拯救百姓于水火。可我得到了什么？只是一次次的打击和失望，到了今天，我突然发现，我打了败仗固然进退无据。
而我打了胜仗，打了胜仗却是天地不容！塔不烟，我真的累了，心累，我对我的国家和我自己，都绝望了，我再活下去毫无意义，还不如死了
痛快，起码。我的心可以宁静下来。
塔不烟：我是不理解你，耶律大石，读书人应该比别人更明白道理才对呀。辽国没有背叛过你，辽国的百姓热爱你，士兵们拥戴你，给你一次次打击和
失望的只是你的皇帝！那个宣称自己是上天之子而且是辽国臣民天生统治者的皇帝！其实，每一个愿意睁开眼看一看的人都明白他只是一个
蛮横，无知，贪婪专制，带着一大群贪官污吏欺压百姓的暴君！而你们这些充满智慧与才能的人却一个个心甘情愿地跪在他们的脚下，无原则
地一次次接受他给你们的打击和侮辱，甚至都不敢抱怨。你们甚至习惯了没有一个主子教导就不会生活，没有一个君王带领就不能战斗。耶律
大石，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可以做自己的主人吗？难道你天生只配做奴才吗？
耶律大石：我，做自己的主人？
塔不烟：对呀.
耶律大石：给我一点吃的。
朵 儿：来，再喝一碗奶茶，这儿有肉糜粥。
塔不烟：吃吧大石，振作起来，辽国的百姓还在，军队还在，辽国没有灭亡，只是少了一人人痛恨的暴君！你这样受大家拥戴，你可以带着我们
复兴辽国！
耶律大石：唉，可惜太晚了，女真人太强大了，我们无法在在这块土地上复兴辽国了。
塔不烟：耶律大石，你是一只雄鹰啊，当地上的豺狼们争抢一块腐烂臭肉的时候，雄鹰是可以展翅高飞的呀！
天地这么大，你的心有多宽天地就有多大，我们走出去，总能找到一块辽国人能够安居乐业的土地的！对啦，我们可以去西域呀！
耶律大石：西域？
塔不烟：是呀，黄河以西，大漠以北，那里还有大片肥美的土地，我们去西域，天山南北是帕米尔高原，那里曾经是我们祖先征服过的地方，我去过
那里，那儿牛羊肥壮，水草丰美，绿色的草地如同地毯般铺在脚下，而且四季常青。那儿有回鹘，吉利吉斯，喀喇汗和花刺子模国，他们的
国王都是腐败而无能，老百姓早就盼望有一个英雄来帮助他们重整河山！大石，我们可以率领辽国的百姓和士兵横绝大漠，直趋天西，我们
可以在那里重新建立起一个强大的辽国，在那块土地上，我们将做自己的主人！
耶律大石：（静思良久,起，冲塔不烟行礼）塔不烟，谢谢你，我娶了个好妻子。
塔不烟：（还礼）大石，我谢谢你，我嫁了个好丈夫。
朵 儿：你们先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还在女真人的手里祚俘虏呢。
塔不烟：老爹，你有这么个足智多谋的儿子，除了他自己，谁还能困得住他？